深夜的陆氏集团总部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只有顶层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冷白的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城市的霓虹海里投下一块规整的光斑，像块被遗忘的冰。
陆时衍站在窗前，指间的雪茄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一缩，才猛地回过神。烟灰簌簌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像未融的雪。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办公桌 —— 不，是扫过办公桌前散落一地的照片。
七寸大小的相纸，边缘己经被反复得发毛。
最上面一张是在城郊的孤儿院门口。沈知遇穿着简单的黑色夹克，正弯腰给一个小女孩系鞋带，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侧脸线条柔和得不像他。苏晚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个纸袋子，侧脸对着镜头，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背景里的梧桐叶落了一地，金黄得晃眼。
陆时衍的指尖按在照片上沈知遇的脸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戳破相纸。他认得那个孤儿院，张妈提过，沈知遇每年都会匿名捐一大笔钱。以前他只当是沈知遇作秀，现在才懂，那是狼崽子对自己巢穴的最后一点眷恋。可苏晚为什么会在那里？她从来不爱去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以前他带她去慈善晚宴，她都要提前喝半颗安眠药才能撑完全场。
他弯腰，捡起另一张。是在一家甜品店的靠窗位置。苏晚正用小勺舀起一块提拉米苏，递到沈知遇嘴边。沈知遇微微低头，嘴角噙着笑，眼神落在她脸上，专注得像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阳光透过玻璃窗，在苏晚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她的耳尖红得像颗樱桃。
陆时衍的指节猛地收紧，相纸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他记得苏晚不爱吃甜食，说容易胖。他们在一起三年，她只在他生日时陪他吃过一次蛋糕，还是低脂的。可照片里的她，笑得那样自然，好像和沈知遇分享一块蛋糕，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陆总。” 助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陆时衍没回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个 “进” 字。
助理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目光飞快地扫过地上的照片，喉结滚了滚，把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一角：“这是您要的沈总最近的行程报告。”
陆时衍终于转过身，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他没看报告，而是抓起最底下一张照片，扔到助理面前。照片上，沈知遇正站在车边，给苏晚拢围巾。逆光里，苏晚微微仰着头，脖颈的线条柔和得像幅水墨画，沈知遇的手指停在她颈后，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什么时候拍的？” 陆时衍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像从冻僵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今、今天下午三点，在沈总别墅附近的街角。” 助理的声音发颤，“我们的人跟着沈总去了孤儿院，回来时就拍到了这个。”
陆时衍盯着照片里苏晚的脸，她的眼睛里有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 不是对他的依赖，也不是争吵时的倔强，而是一种松弛的、带着点羞涩的温柔。这种温柔像根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记得苏晚的围巾。那是去年冬天他陪她去买的，米白色的羊绒，她说戴着像只温顺的羊。后来他们吵架，她摔门而去，围巾落在了他的公寓里。他一首收在衣帽间的抽屉里，想着等她回来，亲手给她戴上。可现在，这条围巾系在她脖子上，系围巾的人却换成了沈知遇。
“呵。” 陆时衍低笑一声，笑声里淬着冰碴。他捏着照片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相纸在他掌心被揉出深深的褶皱，像张被丢弃的废纸。
“砰！”
他的拳头猛地砸在玻璃茶几上，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茶几面应声出现一道裂纹，像条丑陋的蛇，迅速蔓延开去。助理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查清楚。” 陆时衍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我要知道他们每天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吃了什么 —— 事无巨细，全部给我查清楚！”
他要知道，沈知遇到底给苏晚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要知道，那个曾经只会对着他哭、对着他笑、对着他闹的苏晚，怎么就变成了照片里那个对着别的男人温柔浅笑的模样。
“是，陆总。” 助理连忙应道，指尖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犹豫了几秒，还是低声提醒：“陆总，还有件事…… 我们刚收到消息，沈总那边，最近撤了对我们三个项目的打压。”
陆时衍猛地抬头，眼底的冰瞬间凝结成霜。
沈知遇撤了打压？
这太反常了。
自从沈知遇回国，两人就在商场上针锋相对，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逼。陆氏的新能源项目被沈知遇挖走了核心技术团队，沈氏的海外物流线被陆时衍截断了三次。就在昨天，他还收到消息，沈知遇准备对陆氏的地产板块下手。
现在，他突然撤了？
是因为苏晚？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陆时衍狠狠掐灭。沈知遇是什么人？是那个在孤儿院抢面包能咬断别人手指的狠角色，是那个为了一个项目能不眠不休盯三个月的疯子。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烬火吻过白月光》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除非…… 他在玩别的花样。
陆时衍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行程报告，却没看，只是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像在给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倒计时。
“他想玩。” 陆时衍忽然开口，眼底的红血丝里翻涌着冰冷的笑意，“我奉陪。”
沈知遇以为撤了几个项目，就能让他放松警惕？就能让他觉得他们之间可以休战？就能让他眼睁睁看着苏晚留在他身边？
太天真了。
他陆时衍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苏晚是他的，从十七岁那年她穿着白裙子撞进他怀里开始，就注定是他的。沈知遇想从他手里抢人，就得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让技术部加把劲，把新能源项目的漏洞补上。” 陆时衍忽然说道，语气平静得可怕，“另外，通知法务部，准备启动对沈氏海外子公司的反垄断调查。”
助理愣住了：“陆总，我们现在启动调查，会不会太……”
“太什么？” 陆时衍抬眼，目光像淬了毒的刀，“他撤了三个项目，我总得回礼，不是吗？”
沈知遇想暂停？想换种方式玩？可以。但游戏规则，必须由他来定。
助理不敢再多说，连忙点头：“是，我马上去办。”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寂静。陆时衍拿起那张被揉皱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抚平。照片上，沈知遇的手指还停在苏晚的颈后，像个宣示所有权的印记。
他想起苏晚的后颈很敏感，以前他只要轻轻一碰，她就会像只受惊的猫一样缩起来，嘴里嘟囔着 “痒”，眼底却笑成了弯月。
那些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带着咖啡的香气，带着阳光的温度，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却被照片上的画面衬得像个笑话。
陆时衍把照片扔进抽屉，锁死。钥匙在他掌心转了几圈，最终被他紧紧攥住，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冰块在水晶杯里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液入喉，辛辣的味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戾气。
沈知遇，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
你忘了，苏晚的习惯是我教的，她的喜好是我养的，她骨子里的那点小脾气，只有我能治。
你不过是捡了个我暂时放手的空档，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
陆时衍望着窗外的城市夜景，霓虹闪烁，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他的目光落在沈氏集团大厦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像头蛰伏的野兽。
等着吧。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手机，翻到苏晚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现在打电话给她，只会让她更反感。他太了解苏晚了，她吃软不吃硬，逼得越紧，跑得越远。
以前是他太急躁了，总以为用强硬的方式把她留在身边就好，却忘了她最需要的是温柔和耐心。
没关系，他可以改。
他可以等。
等沈知遇露出马脚，等苏晚厌倦了那种虚假的温柔，等她想起他的好，想起他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陆时衍喝干杯里的酒，水晶杯被他放在茶几上，正好压在那条裂纹上。他转身走向办公桌，打开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他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苏晚的照片。从十七岁到现在，每一张都被他精心保存着。有她在图书馆睡觉的样子，有她在海边追浪花的样子，有她穿着他的衬衫在厨房煮面的样子……
陆时衍的指尖划过屏幕上苏晚的笑脸，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不容错辨的偏执。
“晚晚，” 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别急，我会等你回来的。”
不管用什么方式，他都会把她带回来。
办公室的灯亮到了后半夜。城市渐渐沉睡，只有那束冷白的光，固执地亮着，像个不肯认输的信号。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沈知遇的别墅里，苏晚己经睡熟了。沈知遇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眼底的戾气被温柔取代。他轻轻带上门，转身走向书房。
电脑屏幕上，是陆氏集团的内部结构图，红色的标记密密麻麻，像张等待收网的网。
沈知遇点燃一支烟，烟雾在他眼前缭绕，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他知道陆时衍不会善罢甘休，撤掉那三个项目，不过是他抛出的诱饵。
他要的，从来不是陆氏的江山。
他要的，自始至终，只有床上那个睡得安稳的人。
烟蒂在指尖明灭，沈知遇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一张小小的照片上 —— 那是他偷偷存下的苏晚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落了一层金粉。
他掐灭烟，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启动备用方案。”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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