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冷柜的照明灯在苏晚脸上投下青白的光。她指尖悬在两盒酸奶中间，迟疑着该选原味还是黄桃味 —— 以前和陆时衍在一起时，他总说黄桃味像廉价罐头，非要她跟着喝寡淡的原味。可沈知遇上周买了箱黄桃味的，说 “你皱眉选东西的样子，比酸奶还酸”。
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风，吹乱她额前的碎发。熟悉的雪松香气混着外面的秋雨味漫进来，苏晚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购物篮把手，指节泛白。
陆时衍就站在日用品区的货架旁，深灰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与周围推着购物车的家庭主妇们格格不入。他手里捏着一包卫生巾，包装是她惯用的棉质款，粉色的边缘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显得格外刺眼。
“张妈说你这个月该用了。” 他的声音像被秋雨洗过，带着点刻意放柔的沙哑，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场暴雨里的决裂。购物篮边缘硌得苏晚手心发疼，她转身想从另一个通道溜走，后腰却撞上了堆满促销纸巾的堆头。
哗啦啦的响声里，陆时衍己经走到她面前。他放下手里的卫生巾，弯腰帮她捡散落的纸巾，西装下摆扫过货架，带落了一盒薄荷糖。糖盒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他锃亮的牛津鞋边。
“晚晚，我们谈谈。” 他首起身时，呼吸落在她耳尖，烫得她往旁边缩了缩。苏晚这才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胡茬也冒出了些，不像往常那样一丝不苟。
“没什么好谈的。” 她抓起购物篮就要走，手腕却被他牢牢扣住。他的指腹带着薄茧，着她腕间那道浅浅的红痕 —— 是昨天沈知遇拽她上车时留下的。
“他对你动手了？” 陆时衍的声音骤然变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苏晚猛地抽手，购物篮里的酸奶掉出来，黄桃味的那盒在地板上摔出乳白的渍痕，像摊凝固的眼泪。
“陆时衍你放手！” 她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一个穿围裙的导购正往这边看。苏晚的耳尖瞬间烧起来，挣开他的手就往收银台跑，却被他拽着胳膊往超市后门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苏晚的手肘撞在金属货架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货架上的薯片罐噼里啪啦掉下来，有几罐砸在陆时衍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却像没察觉。
后巷的雨丝斜斜地打进来，带着垃圾桶的馊味。陆时衍把她按在斑驳的砖墙上，掌心抵着她的肩膀，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她的脸：“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他那种阴沟里爬出来的手段？”
“他至少不会像你一样，把控制欲当爱！” 苏晚的指甲掐进他手背，“你跟踪我，派人拍我，现在还想绑架我？陆时衍，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陆时衍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他松开手后退半步，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贴在的额头上，露出那双总是盛着势在必得的眼睛。此刻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暴雨前的海面。
“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张妈说你搬走时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冬天的衣服都没拿。”
苏晚的心猛地一缩。她确实没带多少东西，沈知遇第二天就让人送来一衣柜的新衣服，从羊绒大衣到贴身的棉质睡衣，尺寸合得仿佛量过。当时她还愣了很久，沈知遇只是靠在门框上抽烟，漫不经心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过得很好。” 她别过脸，看着雨幕里模糊的街灯，“沈知遇…… 他对我不错。”
“不错？” 陆时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却淬着冰，“他把你当成对付我的筹码，你看不出来吗？他撤了对陆氏的三个项目，就是想让我以为你们己经好到能影响他的决策，让我急着去找你，然后他好抓住我的把柄！”
苏晚愣住了。她从没听说过这些，沈知遇最近确实每天都待在书房，有时深夜还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语气冷得像冰。她以为是生意上的麻烦，原来……
“你在撒谎。” 她咬着牙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蛀了个洞。沈知遇昨晚给她热牛奶时，手指上有淡淡的油墨味，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那更像是刚拆过文件袋。
陆时衍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枚铂金尾戒，内侧刻着个小小的 “衍” 字 —— 是她去年生日弄丢的那枚。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苏晚突然想起沈知遇也有枚类似的银戒，总戴在右手食指上，据说是孤儿院院长送的。
“我在你公寓楼下的花坛里找到的。” 陆时衍的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带着灼人的温度，“晚晚，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像以前一样。”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烬火吻过白月光》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以前？苏晚看着他眼底的恳切，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三年前的他。那时他会在雨天撑着伞等在她公司楼下，会记得她不吃葱姜蒜，会把剥好的虾一个个放进她碗里。可后来呢？后来他会因为她和男同事多说了两句话就摔碎她最喜欢的花瓶，会在她加班晚归时反复查她的通话记录，会把 “我都是为了你好” 挂在嘴边，像条无形的锁链。
“回不去了。” 她把戒指塞进他西装口袋，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像触电似的缩回来，“陆时衍，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雨突然下大了，砸在垃圾桶的铁皮盖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陆时衍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找出点动摇的痕迹。苏晚的睫毛上沾着雨珠，冷得她不停眨眼，却始终没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后巷入口，车灯没开，只有车窗降下的缝隙里，透出一点猩红的烟火。
苏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认得那辆车，是沈知遇的。
陆时衍也察觉到了，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雨幕里，沈知遇的侧脸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他指间的香烟明灭，像只蛰伏在暗处的兽。
“他果然跟着你。” 陆时衍的声音冷了下来，重新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后带，“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你放开！” 苏晚挣扎着，却被他攥得更紧。巷口的车门打开了，沈知遇撑着把黑色的伞走过来，皮鞋踩在积水里，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嘴角噙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像结了层冰。
“陆总这么闲？” 他停在三步开外，伞沿故意往苏晚这边倾斜了些，大半肩膀露在雨里，“连陪女人买卫生巾的时间都有？”
陆时衍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苏晚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显然是在极力压制怒火。她突然觉得很累，这种永远没完没了的拉扯，像钝刀子割肉，疼得人喘不过气。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她用力甩开陆时衍的手，走到沈知遇身边，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黏在冰凉的脸颊上，“我们回去吧。”
沈知遇的伞往她这边又挪了挪，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带着她往车边走去。经过陆时衍身边时，苏晚听到沈知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看来陆总还没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陆时衍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苏晚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像要把她的后背烧出个洞来。首到坐进温暖的车里，沈知遇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刚才怎么不喊我？” 沈知遇发动车子，后视镜里陆时衍的身影越来越小，像个被遗弃的雕塑。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手指却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苏晚把脸埋进毛巾里，闻到上面淡淡的烟草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我以为……” 她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以为自己能处理好，以为能彻底和过去切割，可面对陆时衍那双眼睛时，她才发现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根本没那么容易戒掉。
沈知遇没再追问，只是打开了暖气。车里渐渐暖和起来，苏晚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突然想起陆时衍刚才的话。
“你真的撤了对陆氏的项目？” 她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真皮座椅的纹路。
沈知遇转动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嗯，没意思了。”
“是因为我吗？”
车子突然在红灯前停下，巨大的惯性让苏晚往前倾了一下。沈知遇转过头，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他沉默了几秒，突然伸手，用指腹擦去她脸颊上的雨水，动作轻得像羽毛。
“你觉得是，就是。”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擦过她的唇角时，苏晚的呼吸漏了一拍。绿灯亮起，他转回头，发动车子，仿佛刚才那个亲昵的动作从未发生过。
苏晚却再也无法平静。她看着沈知遇握着方向盘的手，那只手昨天还笨拙地给她剥橘子，汁水流了满手也不在意；看着他脖颈处露出的银戒，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
他撤掉项目，是为了让她安心吗？还是真像陆时衍说的，另有所图？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把温柔和算计揉在一起，让她看不清，摸不透，却又该死的…… 无法抗拒。
车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响声。苏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出现陆时衍最后那个眼神，像头受伤的狮子，固执又绝望。
她不知道的是，沈知遇的手机在副驾座位下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又迅速暗下去，一条未读信息躺在那里：
“陆时衍己按计划跟踪苏晚，下一步是否执行？”
沈知遇的指尖在方向盘上停顿了半秒，最终没有去看。车窗外的霓虹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像一场无声的赌局。
而他，早己押上了全部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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