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灵的手腕被那股阴冷缠住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东西裹着腐叶与河泥的腥气，正顺着血脉往胳膊里钻——这不是普通的丢魂，倒像是被什么阴物刻意抽走了生魂。
"先把人放平。"她压下心头翻涌的警惕，声音却稳得像定海神针。
中年男人立刻跪在青石板上，小心翼翼把妻子平放，粗布衣袖擦了擦女人脸上的冷汗，指尖抖得碰响腕上的银镯。"阴姥，我媳妇叫春秀，今儿早上去村东头河湾洗衣......"他喉结滚动，"她上个月才查出来有喜，我们盼了八年......"
林洛灵蹲下身，拇指按住春秀人中。
女人的皮肤凉得像浸过冰水，睫毛却突然剧烈颤动，原本青白的脸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阴鬼胎残留气息！
宿主需谨慎处理！"她心头一凛——阴鬼胎，是走阴婆用夭折胎儿的怨气养的阴物，最喜夺孕妇生魂做养料。
"你媳妇是不是找过其他走阴婆？"她突然开口。
中年男人浑身一震，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是！
上个月我去镇里请了吴阴姥，她说春秀命里克子，得用'借胎法'冲喜......"他攥紧春秀沾着河泥的手，指甲缝里渗出血来，"她让春秀每天寅时去河湾烧纸，说要把河底的死胎魂请来'借住'，等孩子生下来就能冲掉克子命......"
"蠢货！"林洛灵脱口而出，又立刻抿紧唇。
系统适时弹出信息："阴鬼胎需以孕妇生魂为引，借胎法实为夺魂养鬼。
吴阴姥应是用死胎怨气缠住春秀，等胎儿成型便吸尽她魂魄。"她指尖泛起微光，按在春秀心口——果然，有团青灰色的怨气正裹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魂光，像条毒蛇般往女人丹田钻。
"阴姥！
阴姥！"中年男人见她变了脸色，"咚"地磕了个响头，额头瞬间肿起青包，"我昨儿见春秀洗着洗着衣服就首翻白眼，喊她也不应，抱回来找大夫，大夫说这是丢魂了......求您救救她，求您救救我娃......"他哭到后来，鼻涕眼泪糊在粗布短打前襟，活像个被抽了脊梁的稻草人。
林洛灵望着春秀腕上的银镯——那是最普通的老银，刻着并蒂莲，边缘磨得发亮，显然是日日戴着的。
她伸手按住春秀眉心，玉牌在袖中烫得灼人："她的魂被阴鬼胎缠住，还没散到阴间。
但要抢回来......"她顿了顿，"得让我进阴司走一趟。"
"我、我都听您的！"中年男人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按，"只要能救春秀，要我做什么都行！"
林洛灵闭了闭眼。
系统提示音还在响："信仰值+15（中年男子）""香火点+10（围观群众）"。
她能感觉到玉牌里的力量在流转，那是百姓的信任在滋养她的神格。"去买三斤黄纸，七根白蜡烛，再找块红布裹住春秀的头。"她睁开眼时，眼底泛起淡淡的金光，"半个时辰内准备好，晚了魂就散了。"
中年男人连滚带爬站起来，跑出去两步又回头："我叫李柱子，住在村西头第三间土坯房！
阴姥您一定要......"
"去！"林洛灵截断他的话，指尖掐出法诀。
围观人群自觉让出块空地，赵阿婆的小孙女把烤玉米塞给强哥儿，拽着他的衣角往边上躲。
夕阳把青石板染得更红了，像浸了血。
等李柱子抱着黄纸蜡烛跑回来时，林洛灵己在春秀身边铺好红布。
她取过一根白蜡烛，用指甲在烛身上刻下春秀的生辰八字，又把黄纸叠成纸船。"等会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她对李柱子说，"要是春秀动了，立刻用红布裹住她的头。"
李柱子重重点头，手把红布攥成了团。
林洛灵深吸一口气，咬破指尖在纸船上画了道引魂符。
鲜血滴在黄纸上，立刻腾起一缕黑烟，空气里浮起腐肉般的腥气。
系统突然警告："检测到干扰！
阴鬼胎怨气增强！"
她心头一沉，法诀掐得更紧。
纸船"呼"地烧起来，火苗是诡异的青蓝色。
春秀的手指突然剧烈抽搐，指甲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李柱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红布几乎要被他揉碎。
林洛灵能看见，一缕淡白色的魂光正从春秀天灵盖飘出来，后面跟着条青灰色的蛇——那是阴鬼胎的怨气。
"回来！"她大喝一声，玉牌"嗡"地发出清响。
魂光猛地一颤，蛇信子"嘶"地缠得更紧。
林洛灵咬破舌尖，鲜血喷在纸船上，火苗"轰"地窜起三尺高。
蛇影发出尖啸，魂光终于挣脱束缚，"嗖"地钻回春秀体内。
春秀猛地坐起来，剧烈咳嗽。
李柱子哭着扑过去，用红布裹住她的头："春秀！
春秀！
我是柱子，你醒醒！"春秀缓缓睁眼，看见他的瞬间，眼泪"唰"地流下来："柱子......我梦见有个小娃娃拽着我的手，说要跟我回家......"
"是阴鬼胎！"林洛灵打断她，"那吴阴姥用河底的死胎养鬼，借你的肚子做温床。
要不是你执念深，这会儿魂早被吸光了。"她顿了顿，"但那阴鬼胎还没彻底除掉，它吸了你的血气，现在该急了。"
春秀浑身发抖，抓住李柱子的手："柱子，我梦见那娃娃哭着说......说它冷，说它妈妈不要它......"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
吴阴姥说要等我肚子显怀，再让我去河湾烧七七西十九天纸......"
"够了！"李柱子突然吼起来，拳头砸在青石板上，"那老虔婆收了我五块大洋，说保我媳妇母子平安！
原来是要拿我媳妇的命养鬼！"他转头看向林洛灵，眼里布满血丝，"阴姥，求您帮我除掉那恶婆子！
我娃没了，不能让她再害别人！"
春秀也跪下来，拽住林洛灵的衣角："求您了，那娃娃在我梦里哭了半个月，我能感觉到它有多苦......要是能让它安息，就算......就算我再疼一回也行......"
林洛灵望着这对夫妻，突然想起系统说过的话："香火来自真心的祈愿，而真心......往往藏在最痛的伤口里。"她摸了摸袖中的玉牌，那热度透过布料烫着皮肤："明日巳时，我在村东头土地庙前设祭台。"她声音不大，却像敲在青铜上，"那吴阴姥若是敢来，我便与她斗法！"
围观人群突然爆发出欢呼。
赵阿婆举着烤玉米喊："灵丫头别怕，我们都给你助威！"小孙女跟着喊："阴姥最厉害！"强哥儿攥着她的衣角，仰起脸："阿姐，我帮你搬蜡烛！"
林洛灵低头冲他笑了笑，又抬头看向渐暗的天空。
晚风卷着落叶掠过土地庙的飞檐，传来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
她知道，那是阴鬼胎的怨气在警告，也是无数被伤害的魂灵在祈求。
"走，找落脚地去。"她牵起强哥儿的手，"明儿还有硬仗要打。"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柄指向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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