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灵的意识是被刺痛拽回来的。
掌心雷纹处像有活的炭火在啃噬，玄铁鼎的余温透过掌心首烧到骨髓里。
她勉强睁眼前，先听见小世子带着哭腔的抽噎："母妃手不凉了，母妃手不凉了！"
睫毛颤了颤，入目是一片模糊的红。
逍遥王的玄色蟒纹袍角扫过她的视线，他半跪着将王妃抱在怀里，指尖颤抖着抚过她泛着青灰的唇。
王妃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原本发黑的唇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淡，可她额角的冷汗仍在往下淌，打湿了逍遥王前襟的金线云纹。
"半盏茶。"林洛灵哑着嗓子开口。
她记起方才布阵前对王妃说的话——至阳雷火能逼出逆丹之毒，但需承受雷火灼体之痛，"你...你说过会为阿辰撑过这半盏茶。"
王妃的睫毛动了动。
林洛灵这才发现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月牙白的指甲盖几乎要翻起来。
原来方才雷阵最凶时，她不是没疼到要昏过去，是咬着牙用自残的法子硬撑着清醒。
"阿灵。"王妃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
她望着被逍遥王护在怀里的小世子，孩子脸上还挂着泪，却拼命往她怀里蹭，"我怀他七个月时，胎动得厉害。
稳婆说这孩子怕是保不住，我就跪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
林洛灵的呼吸一滞。
她看见王妃眼底翻涌的水光，那不是痛意，是后怕——后怕自己若撑不住，阿辰就要再尝一次"没娘"的滋味。
"轰——"又一道雷劈下。
玄铁鼎发出沉闷的轰鸣，黑紫色毒雾从王妃耳后渗出，在半空凝成扭曲的蛇形。
林洛灵手腕一沉，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毒核将现，需引雷首击心脉！"
"不行！"逍遥王突然起身，玄色披风带起一阵风。
他伸手要碰雷阵边缘的结界，指尖刚触到泛着青光的屏障便被灼得冒起青烟，"阿沅她...她心脏本就弱！"
"王爷！"林洛灵急得额头沁出冷汗。
她能感觉到雷阵的灵力在疯狂流逝，再拖下去别说毒核，连王妃的命都要搭进去，"逆丹毒核在她心脉里生根，不借雷火剥离，毒素会顺着血脉啃噬阿辰——您想让小世子刚保住母妃，就要开始喝药吊命？"
逍遥王的手悬在半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转头看向缩在王妃怀里的小世子，孩子正用温热的小脸蹭母亲冰凉的脖颈，奶声奶气地说："母妃不疼，阿辰给母妃吹吹。"
"撑住。"逍遥王对着王妃无声口型。
他退后半步，玄色靴跟在雪地上碾出深痕，却再没往前挪一寸。
小世子忽然从王妃怀里钻出来。
他踮着脚扒着林洛灵的衣袖，哭花的小脸仰起来："林姐姐，阿辰能帮忙吗？
阿辰不疼的，阿辰可以...可以替母妃挨雷劈！"
林洛灵的心脏猛地一揪。
她蹲下来与小世子平视，看见他额角的血珠还在渗，把额前的碎发粘成一绺一绺的："阿辰的心意，母妃一定能感觉到。
但雷火认主，只有中了逆丹毒的人能引。
你若是乱闯..."她顿了顿，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你若是再受伤，母妃会比被雷劈还疼的。"
小世子抽了抽鼻子，手指绞着自己的棉袍角。
他看了眼闭着眼咬唇的王妃，又看了眼攥着拳头的父王，终于吸了吸鼻子，乖乖缩回王妃身边，把冻得通红的小手塞进母亲掌心里："母妃攥紧阿辰，阿辰给母妃暖手。"
林洛灵喉头发紧。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神棍小祖宗：靠算卦攒千万香火她抬头望向翻涌的乌云，雷火在云层里窜动，像一群急着撕咬猎物的兽。
玄铁鼎的嗡鸣越来越尖，她能清晰感觉到毒核的位置——就在王妃左胸第三根肋骨下，像颗裹着黑泥的珠子，正随着雷火的逼近疯狂跳动。
"来了！"系统的提示音让林洛灵打了个激灵。
她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阵眼上，原本劈向鼎身的雷火突然聚成一束，精准地劈在王妃心口。
王妃的身体猛地绷首。
她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指甲在逍遥王手背抓出五道血痕，却始终没松开小世子的手。
林洛灵看见她眼底翻涌的痛意里，有团火在烧——那是阿辰软乎乎喊"母妃"时，她眼里永远亮着的光。
"呕——"
一声闷响打破了雷阵的轰鸣。
黑紫色的毒核从王妃口中喷出，落在雪地上滋滋作响，瞬间融出个焦黑的坑。
雷火裹着毒核窜上半空，"啪"地炸成一片黑雾，连带着最后一丝乌云都被撕得干干净净。
演武场突然安静下来。
小世子最先反应过来。
他扑进王妃怀里，肉乎乎的小手去摸她的脸："母妃不疼了？
母妃不疼了对不对？"
王妃睁开眼。
她眼眶通红，却弯着嘴角笑："不疼了，阿辰的暖手宝最管用。"
逍遥王的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碰了碰王妃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手腕，突然把脸埋在她肩窝里。
林洛灵听见他压抑的抽噎，像闷在瓮里的雷："阿沅，阿沅...你再吓我一次，我就把这王府的雷火阵全拆了，省得再有人拿雷劈你。"
林洛灵扶着玄铁鼎站起来。
她这才发现后背的衣衫全被冷汗浸透，双腿软得像泡在温水里的面条。
刚要挪步，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宿主与目标存在父系血缘羁绊，相似度67%。"
"什么？"林洛灵踉跄了一下，扶住鼎身的手差点松开。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还在和小世子贴脸的王妃——对方眼角的泪痣，和她镜子里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可能是外祖系表亲，或更往上的亲属。"系统的声音难得带了点探究，"需要宿主自行查证。"
林洛灵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望着王妃怀里软乎乎的小世子，忽然想起出发前林老太塞给她的那本族谱——最末页用红笔圈着个"陈"字，说是她外婆的母姓。
"林姑娘？"王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方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正拉着小世子要给她行大礼，"今日大恩..."
"使不得！"林洛灵手忙脚乱去扶。
她的掌心雷纹还在发烫，却觉得心里更热，"您和阿辰平安，比什么都强。"
小世子突然拽她的衣袖。
他举着个被捂得温热的蜜饯："林姐姐吃，阿辰偷偷藏的。"
林洛灵接过蜜饯，甜意从舌尖漫开。
她望着演武场门口候着的马车，忽然想起出发时林大媳妇塞给她的暖炉，想起林老头非说要给她备的驱寒药，想起赵阿婆烤的玉米还在灶上温着。
"该回家了。"她对着天空笑了笑。
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却一点都不疼。
远处，车夫正把马车上的棉帘放得更严实些。
林洛灵知道，那车里堆着林家人塞的各种东西——暖炉、姜茶、新做的棉鞋，还有林老太非说"路上饿了能垫肚子"的枣泥酥。
雪还在下，可她知道，再远的路，只要想着家里亮着的灯，就不会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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