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南扶起苏青梧。
她的指尖还沾着方才替夜无痕止血的药粉，混着淡淡的薄荷香。"方才方大哥..."她欲言又止。
"他有他的难处。"楚昭南替她理了理被刀风吹乱的发丝，"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三人继续往台阶深处走时，青气突然浓得像雾。
楚昭南的望气术自动运转，却见前方的气运乱成一团，像被搅碎的墨汁。
更诡异的是，那团墨汁里隐约裹着猩红，带着熟悉的腥甜——是血，很多很多血，混着莲花香。
苏青梧的手突然收紧。
她凑近楚昭南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昭南...前面的莲花香，是血泡出来的。"
夜无痕的刀再次嗡鸣，这次的震颤里带着抑制不住的警惕。
台阶尽头的黑暗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混着若有若无的诵经声——是梵音，但每个字都像被血浸透了，带着让人牙酸的刺响。
楚昭南摸了摸怀里的半块引针，严世藩留下的那半块还在发烫。
他看了眼苏青梧泛白的唇，又看了眼夜无痕绷紧的后背，掌心的金纹亮得刺眼。
"走。"他说，声音里没有犹豫，"该看的，总得看个清楚。"
青气漫过他们的肩头时，铁链声更近了。
楚昭南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苏青梧的呼吸，还有夜无痕刀鞘与青砖摩擦的轻响——这些声音叠在一起，像在敲一面即将碎裂的鼓。
而在更深处，有什么东西，正等着他们。
青气漫过三人肩头时，楚昭南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这不是习武之人的首觉，而是九鼎望气术在经脉里翻涌——他能看见，前方三步外的空气里，原本该是淡金的王朝气运被撕成了碎片，像被孩童揉皱的黄纸，更有几缕青黑煞气缠在碎纸上，正以某种诡谲的规律游走。
"停。"他抬手挡住苏青梧的去路，指节在她衣袖上轻轻一扣。
夜无痕的玄铁刀几乎同时出鞘三寸，刀身震颤的嗡鸣里裹着冰碴子似的锐音："阵眼？"
楚昭南没答话。
他盯着那团被搅碎的气运，喉结动了动——严世藩的手段比他想得更精。
这哪是普通陷阱？
分明是借贡院的"文运"做幌子，用五行生克布的困局。
金克木的位置埋着断龙钉，木生火的节点渗着腐尸水，火生土的砖缝里......他瞳孔骤缩，突然抓住苏青梧的手腕往旁一带。
"小心！"
一块青砖"咔"地裂开，三枚淬了乌头的透骨钉擦着苏青梧耳尖钉进墙里，钉尾还缠着半片褪色的符纸。
她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发尾扫过楚昭南手背，带起一片薄汗。
"严党把地支盘的星象局拆了，拿碎星位当阵眼。"楚昭南的拇指无意识着掌心的金纹——每次用望气术，那里就会发烫，像有团活火在皮肤下烧。
他能听见寿元被抽走的轻响，像春蚕食叶，"刚才那三枚钉子是庚金位，他们想先废我们的金气。"
夜无痕的刀尖挑起一块碎砖，砖面刻着模糊的离卦。"离为火。"他说，声音像碎冰撞在瓷碗上，"火克金，他们要把我们的气运转成火，再用金位的钉子......"
"反制。"楚昭南接完这句话，突然笑了。
他的眼睛在青气里亮得惊人，"严阁老到底老了，五行生克这种小儿科，也配困我？"
他屈指弹向左侧第三块砖。
青砖应声而裂，露出下面半块刻着"木"字的铜片。
苏青梧看见他指尖金纹更亮了些，像有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木生火，火生土。"楚昭南的声音低下去，像是在跟谁说话，又像是在念咒，"我偏要让土生金，金生水......"
"昭南！"苏青梧突然抓住他胳膊。
她的手凉得像浸过井水，"你寿元......"
楚昭南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浮起淡淡青斑——每次过度使用望气术都会这样。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指缝传过去："放心，够撑到拆了这破阵。"
话音未落，整面墙突然发出"轰"的闷响。
那些纠缠的青黑煞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把，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折寿十年，开局背刺首辅大人》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刷"地往两侧退去，露出中间一条淡金的通路。
夜无痕的刀"嗡"地归鞘，刀身不再震颤："走。"
三人刚踏进通路，一股腐甜的气味突然涌进鼻腔。
苏青梧的眉头立刻皱成一团，她捂住口鼻后退半步，袖中药囊"叮铃"作响："是曼陀罗混着钩吻！"
楚昭南感觉喉头一痒，赶紧运起内息闭住七窍。
他看见夜无痕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玉骨境高手虽能闭气，但这毒雾里还掺了迷魂草，专破内息。"青棠！"他低唤一声，声音闷在喉咙里。
苏青梧己经蹲了下去。
她从药囊里摸出个青瓷瓶，倒出半把褐色药粉，又解开发间银簪，在青砖上划出个浅坑。
药粉撒进坑里的瞬间，腾起一缕白烟，混着浓烈的姜味。"屏住呼吸！"她抓起楚昭南的手按在自己腰后，另一只手拽住夜无痕的衣角，"跟着我走！"
腐甜气味突然变浓了。
楚昭南能听见苏青梧急促的呼吸擦过他耳垂，像小兽的喘息。
她的腰在他掌心轻轻起伏，隔着两层衣衫，他甚至能数清她肋骨的弧度。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忘了毒雾，忘了陷阱，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首到她突然踉跄，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对......对不起。"苏青梧的脸埋在他颈侧，声音闷闷的，"毒雾......迷了眼。"
楚昭南感觉耳尖发烫。
他低头，看见她发间的茉莉簪子歪了，几缕青丝缠在他领口。
有那么一刻，他很想伸手替她理一理，但喉间突然泛起腥甜——是刚才闭气太久，内息乱了。
"昭南！"苏青梧猛地抬头，指尖按在他腕间脉门。
她的眼睛还泛着红，却亮得惊人，"你受伤了？"
楚昭南这才发现，左臂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大概是刚才躲钉子时划的。
他刚要摇头，苏青梧己经拽着他靠在墙上。
她解下腰间的药囊，动作快得像穿针："别动，我替你止血。"
他的衣袖被轻轻撩起。
苏青梧的手指触到他皮肤时，他下意识缩了缩，却反而握住了她的手腕。
"啊！"她轻呼一声，手腕上的红痕顿时露了出来——是朵半开的莲花，用朱砂点的，边缘有些模糊，像是被水浸过又描过。
楚昭南的瞳孔骤缩。
他记得二十年前的白莲血案，幸存者身上都会烙这种印记。"你......"
"白莲血案的幸存者，气运里带着'劫'。"苏青梧没抽回手，反而将掌心贴在他手背上，"严世藩要拿贡院的文运当祭品，而劫数......"她笑了笑，眼尾有点红，"正是破解祭品的钥匙。"
楚昭南感觉有团火从心口烧到喉咙。
他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些，指腹轻轻蹭过那朵莲花："所以你才......"
"所以我才接近你。"苏青梧替他说完，"但后来......"她的声音低下去，"后来是真的想帮你。"
"昭南。"夜无痕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像根冰锥扎进暖炉。
他站在五步外，玄铁刀指向走廊尽头，"前面有动静。"
楚昭南松开手，替苏青梧理了理被揉乱的衣袖。
他看见她耳尖红得滴血，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医馆后面分糖，方砚之也是这样，被他逗得耳朵通红。
"走。"他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
三人继续往前时，青气突然散了。
走廊尽头的墙上，浮现出个巨大的八卦图，乾位亮着幽蓝的光，坤位却在缓缓转动。
夜无痕的刀再次嗡鸣，这次的震颤里带着压抑的警惕："奇门遁甲。"
楚昭南摸了摸怀里的半块引针——严世藩的那半块还在发烫。
他看了眼苏青梧手腕上的莲花，又看了眼夜无痕绷紧的后背，掌心的金纹亮得刺眼。
"该看的，总得看个清楚。"他说，声音里没有犹豫。
走廊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轻响，混着若有若无的梵音。
这一次，那诵经声里不再有刺响，反而清冽得像山涧水。
楚昭南却觉得后颈发凉——他能看见，八卦图的坎位下，埋着三具骸骨，每具的天灵盖都刻着"贡"字。
而在更深处，有什么东西，正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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