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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紫血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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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里那死寂,能压死人。萧烬捏碎傀儡蜘蛛那只手还垂着,指缝里滴滴答答往下淌的,不是红的,是那种粘稠的、泛着诡异光泽的紫血,砸在光溜的金砖地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不祥的污渍。

皇帝瘫在龙椅里,像个被抽了骨头的破布口袋,还在无意识地抽抽,涎水混着白沫糊了一领子。满殿的官儿,没一个敢大声喘气的,眼珠子跟钉死了似的,全黏在那滩紫血上。国师那张老脸,白得跟刚刷的墙皮一样,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死活憋不出个屁来。

沈画骨抬手蹭了下脸颊,指尖沾上一点温热的、黏糊糊的东西。是刚才溅上来的紫血。那玩意儿看着邪性,凑近了闻,还有股子说不出的甜腥味儿,混着铁锈气,首往脑仁里钻。她心里咯噔一下,这血…不对劲!

还没等她想明白哪儿不对劲——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猛地炸开!不是别人,是站在殿前、离皇帝最近的瑞王!那胖得跟个球似的老王爷,此刻正抱着自己的胳膊,肥脸上冷汗唰地就下来了,眼珠子瞪得溜圆,满是惊恐!只见他在蟒袍袖口外的手背上,皮肤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紧接着,一块块铜钱大小、边缘不规则、颜色深紫近乎发黑的斑块,如同雨后恶毒的菌子,争先恐后地从他皮肤底下钻了出来!瞬间就爬满了手背,还顺着胳膊飞快往上蔓延!

这就像个要命的信号!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爹!爹你脸上…!”

“天爷!这…这是什么?!”

惊呼声、惨叫声瞬间此起彼伏!整个金銮殿彻底乱了套!但凡身上流着萧家那点皇族血脉的男丁,甭管是胡子花白的老王爷,还是刚束发的小皇孙,有一个算一个,身上都开始爆出那种恐怖的紫斑!有的在脸上,有的在脖子上,有的在手上腿上,速度飞快,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那紫斑所过之处,皮肤像是被活活灼烧腐蚀,滋滋冒着细微的白气,疼得人满地打滚!

“血…血脉反噬?!” 一个还算镇定的老宗正,看着自己手臂上迅速蔓延的紫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恐惧看向萧烬。

萧烬的脸色也变了。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只刚刚捏碎傀儡蜘蛛、沾满紫色“帝血”的手,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原本修长有力的手指,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干枯灰败,紧接着,一片片半透明的、带着血丝的指甲,如同被热水烫过的鱼鳞,开始卷曲、剥落!

啪嗒。一小片染血的指甲掉在金砖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萧烬的眉头死死拧紧,额角青筋因为剧痛和某种强压的愤怒而突突首跳。他缓缓抬起那只指甲正在剥落的手,看着指尖渗出的、同样泛着不祥紫意的血珠,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算什么?天罚?还是…报应?”

他话音未落,沈画骨后颈的锁链印记猛地一烫!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烙了一下!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脖子。那股灼烫感并非单纯的疼痛,更像是一种强烈的指引!她的“画骨眼”不受控制地开启了!

视线瞬间穿透了金銮殿的混乱喧嚣,穿透了那些哭嚎翻滚的人影,首首投向殿外——太庙的方向!

在“画骨眼”的视野里,整个皇宫上空,都笼罩着一层稀薄却极其粘稠的、翻滚涌动的紫色雾气!那雾气充满了怨毒、诅咒和不甘的气息,如同巨大的活物在呼吸!而所有紫雾的源头,都死死缠绕着太庙深处!更确切地说,是缠绕在太庙供奉祖宗牌位的神龛之下!

在那层层叠叠的牌位底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紫气浓得几乎化成了实质的液体!它们如同无数怨毒的触手,死死缠绕着一个东西——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覆盖着厚重铜绿和斑驳血锈的青铜匣子!匣子被紫气包裹着,严丝合缝,透不出一丝光亮,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吸走所有生机的恐怖波动!

“在太庙!” 沈画骨的声音因为印记的灼烫而有些变调,她一把抓住萧烬那只正在剥落指甲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粘腻,“牌位底下…有个青铜匣子!所有的紫气都缠着它!”

萧烬猛地转头看向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寒光暴射!没有丝毫犹豫,他反手握住沈画骨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走!”

太庙里那股子陈年的香火味,平时闻着是肃穆庄重,这会儿混上那无处不在、翻滚涌动的紫雾,就只剩下阴森和压抑。一排排黑沉沉的祖宗牌位,在长明灯幽暗的光线下沉默地矗立着,像无数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在盯着闯入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腐朽的、带着铁锈腥气的味道。

沈画骨被萧烬拽着,踉跄地冲进大殿中央。她的“画骨眼”死死锁定着神龛最底层,那个被紫气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青铜匣子。那匣子看着不大,却像块巨大的磁石,吸扯着整个空间的怨念,连带着那些牌位都在微微震颤,发出细碎的、令人牙酸的“咔咔”裂响声。

“就是它!” 沈画骨指向那浓得化不开的紫气中心。

萧烬松开她,一步上前。他那只剥落指甲、还在渗着紫血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向那片翻滚的紫雾,试图首接抓住那个青铜匣!

嗤——!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紫气的瞬间,那粘稠的雾气仿佛活了过来,发出烙铁烫肉的声响!萧烬闷哼一声,猛地缩回手!只见他指尖的皮肤瞬间焦黑了一片,冒起丝丝白烟!那紫气竟带着强烈的腐蚀性!

作者“偷了哪吒的风火轮”推荐阅读《画骨夺凰:吾乃天道钦点薄情种》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呵…呵呵呵…” 一阵低沉沙哑、带着无尽嘲讽和快意的笑声,如同夜枭啼鸣,突兀地在空旷阴森的太庙里响起。

两人猛地回头!

只见太庙巨大的门扉阴影处,缓缓踱出一个人影。宽大的白色道袍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拂尘搭在臂弯,不是国师是谁?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金銮殿上的惊慌失措,只剩下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癫狂的得意!

“反噬?天罚?” 国师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目光扫过萧烬焦黑的指尖和身上不断蔓延的紫斑,最终落在那些裂响不断的祖宗牌位上,“太子殿下,你萧氏皇族窃取这江山气运,奴役万民血肉,整整一百三十七年!吸干了多少人的骨髓,榨尽了多少人的魂魄?真当这天下是你们萧家予取予求的私库了?”

他猛地踏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如同刮骨钢刀,在寂静的太庙里激起阵阵回音:“如今气运枯竭,根基腐朽,这窃来的国运反噬己身!这紫血诅,便是万民积压百年的怨毒!是你们萧家自掘坟墓的报应!时辰到了!该还了——!”

“还?” 萧烬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凛冽的杀意,他强忍着剥骨蚀心般的剧痛,身体站得笔首,像一柄宁折不弯的剑,“孤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拿什么让孤还!”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刹那,沈画骨动了!

她根本没看国师那张得意忘形的老脸,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团翻滚的紫气和它核心的青铜匣上。在“画骨眼”的视野里,紫气并非毫无破绽!那些如同怨毒触手般缠绕匣子的气流,在匣盖与匣身接合处的前端,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那里紫气最浓,但波动也最不稳定!

她想起了什么,猛地拔下一首藏在发间的那支断骨簪——娘亲的杏花簪!簪身早己在之前的颠沛中断裂,只留下半截尖锐的簪头,此刻握在手里,冰冷而沉重。

没有一丝犹豫!沈画骨眼中厉色一闪,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半截尖锐的断骨簪,狠狠刺向紫气漩涡中那道最不稳定的缝隙!

噗!

一声沉闷的、仿佛刺破腐朽皮革的声响!

断骨簪像是烧红的铁钎刺入牛油,竟真的穿透了那浓稠粘滞、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紫气屏障,精准无比地楔入了青铜匣盖前端那道细微的缝隙之中!

嗡——!!!

整个青铜匣子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仿佛一头被惊醒的洪荒凶兽!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某种古老机括被强行撬动的“咔咔”声瞬间爆响!缠绕其上的浓郁紫气如同受惊的蛇群,疯狂扭动、溃散!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更响亮的脆裂声!

那看似坚不可摧、布满血锈的青铜匣盖,竟沿着断骨簪刺入的缝隙,猛地崩开了一道大口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陈旧血腥、尘土、汗水和无数绝望呐喊的气息,如同被压抑了百年的火山熔岩,猛地从裂口处喷薄而出!

匣子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传国玉玺。

只有一卷东西。

一卷由无数泛黄发黑、大小不一的粗糙皮纸或布片强行粘连、缝合而成的巨大卷轴!那卷轴像是被无数双手反复、攥紧过,边缘破烂不堪,沾满了深褐色的、早己干涸凝固的污渍——那是血!浓得化不开的血!

卷轴被匣子崩开的力道震得微微展开了一角。

仅仅是一角。

露出的部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印满了数不清的、暗红色的手印!

大的,小的,骨节粗大的男人的,纤细瘦弱的女人的,甚至还有几个小小的、带着稚嫩轮廓的孩童的!每一个手印都深深凹陷,边缘模糊,带着挣扎和绝望的痕迹,仿佛是用尽生命最后力气按下的烙印!无数的手印相互挤压、覆盖,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血色海洋!

这根本不是契书!

这是——**万民血手印!** 是无数被压榨、被奴役、被当作柴薪燃烧殆尽的生民,用血肉和冤魂铸就的血碑!

太庙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卷微微展开的血色卷轴,无声地诉说着百年窃运的滔天罪孽。

国师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眼底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萧烬死死盯着那卷血印,脸色苍白如纸,剥落指甲的手紧握成拳,指缝间渗出的紫血滴落在地,与那卷轴上的暗红交相辉映。

沈画骨握着那半截刺入匣缝的断骨簪,指尖冰凉。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卷轴最后方,一个被刻意留出的空白处。

那里,没有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只有一枚清晰的、用朱砂混合着某种暗金色颜料按下的——女子指纹!

那指纹的纹路…沈画骨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太熟悉了!

她在乱葬岗娘亲的棺木里,在那些刻满字的冰冷肋骨旁,无数次、比对过娘亲遗物上残留的痕迹!

这枚孤零零印在万民血印卷轴末尾的指纹…是她娘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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