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像刀子一样刮过莫斯科的街道。安全屋的窗户结了厚厚的冰霜，煤气灯的火苗在玻璃罩里不安地跳动，映照出周慕云冷峻的侧脸。
她坐在木桌前，一块绒布铺开，上面摆着她的纳甘特M1895左轮手枪。她动作娴熟地拆卸、擦拭、重组，金属部件在指尖翻转，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枪管在灯光下泛着冷蓝的光泽，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突然，门锁传来三短一长的叩击——是伊万诺维奇的暗号。
周慕云没有立刻起身。她的左手滑向桌下的PPK手枪，右手则轻轻拨开窗帘一角，透过结霜的玻璃向外望去。风雪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军大衣的领子竖起，帽檐压得很低，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雾。
确认无误后，她松开枪柄，走到门前，手指搭上门闩的瞬间，她停顿了一秒——门外的人呼吸有些急促，这不是伊万诺维奇的习惯。
**“暴雪封城，夜莺不归。”** 她低声念出今晚的暗语。
门外沉默了一瞬，随后传来低沉的回应：**“但银簪仍在发间。”**
——暗号正确，但声音不对。
周慕云的瞳孔微微收缩，右手己经重新按在了PPK的枪柄上。她缓缓拉开门闩，门刚开一条缝，寒风裹挟着雪花猛地灌进来，同时挤进来的，还有伊万诺维奇沉重的身躯——他几乎是跌进来的，军大衣上沾满积雪，脸色惨白，嘴唇冻得发紫。
**“梁烈被捕了。”** 他喘着粗气，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周慕云的手指一紧，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她迅速关上门，反锁，然后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伊万诺维奇，将他拖到壁炉旁的椅子上。
**“什么时候？在哪里？”**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冰。
伊万诺维奇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质扁酒壶，猛灌了一口伏特加，酒精让他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他放下酒壶，从大衣内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一支银簪。
簪身纤细，簪头雕刻着精致的缠枝莲纹，莲心嵌着一颗极小的暗红色宝石，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周慕云接过簪子，指尖刚触碰到金属表面，就感到一阵细微的刺痛——簪头莲蕊处藏着一根几乎不可见的毒针。
**“麻雀山电车站，三小时前。”** 伊万诺维奇的声音低沉，“克格勃第二总局的别列佐夫斯基亲自带队，他们显然早有准备。”
作者“五笔墨”推荐阅读《战乱哪有爱情》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周慕云没有立即回应。她将银簪举到灯下，逆时针旋转簪尾——簪身中空的管壁显露出来，里面填充着冻干的蓝色粉末，气味微苦，带着一丝杏仁的甜腥。
**氰化钾衍生物。**
她的眼神一冷。
**“谁给你的？”**
伊万诺维奇盯着她，缓缓道：**“梁烈在被押上车前，把它丢进了雪堆。我们的人捡回来的。”**
周慕云的手指轻轻着簪身的纹路——那些看似装饰的螺旋纹，在特定角度下，竟隐约构成了一幅线条图。
**莫斯科地铁3号线的通风管道布局。**
她的翡翠戒指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热感——这是梁烈半年前植入她皮下的微型磁石在预警。磁石的感应范围有限，这意味着……
**梁烈还在莫斯科，而且距离不超过三公里。**
伊万诺维奇盯着她的表情，突然从酒壶底部抠出一块凝结的冰晶，放在桌面上。冰晶在灯光下缓缓融化，水痕竟诡异地凝结成两个汉字——
**“死间”。**
周慕云的呼吸微微一滞。
**死间计划**——这是她和梁烈在沈阳时就约定的最后手段：一旦其中一方被捕，且面临无法承受的审讯，另一人必须确保情报不泄露，即使代价是死亡。
她缓缓抬头，看向伊万诺维奇。
**“别列佐夫斯基现在在哪？”**
俄国人沉默了一秒，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被雪水浸湿的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
**卢比扬卡广场2号，地下室B7。**
克格勃总部。
周慕云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她将银簪插进发髻，起身走向衣柜，从暗格中取出一套克格勃低级军官的制服。
伊万诺维奇盯着她的动作，突然开口：**“你知道，如果他现在己经开口，你进去就是送死。”**
周慕云系上制服的最后一颗纽扣，从桌上拿起那把擦拭好的纳甘特左轮，塞进枪套。
**“那就看看，是谁先死。”**
她推开门的瞬间，风雪呼啸而入。
莫斯科的夜，正等待一场血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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