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2月12日的新加坡，午后的阳光穿过沈氏集团总部的玻璃穹顶，在大理石地面上投下巨大的光斑。沈诗涵坐在副总裁办公室的会客区，指尖捏着一张皱巴巴的名片——“杭州海博翻译社 马云”，字迹龙飞凤舞，边角还沾着点咖啡渍。
“王姐，把这份估值报告译成日文。”她将文件推给王丽娜，封面“软银集团天使轮投资协议”的烫金字在光线下发亮，“标注清楚：孙正义先生个人持股15%，但投票权委托给沈氏代持。”
王丽娜接过文件时，办公桌上的传真机突然“滋滋”作响，吐出一张来自杭州的稿件。抬头写着“致：南洋投资机构”，正文里“互联网”“中国黄页”等词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末尾留的联系电话区号是0571。
“又是想找您融资的？”王丽娜看着落款处的“马云”二字，想起上周被保安拦在楼下的那个小个子男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拎着装满计划书的蛇皮袋，说要见“女版巴菲特”。
沈诗涵拿起传真件，指尖划过“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这句话。她想起三个月前在东京见过的场景：孙正义坐在能看到富士山的办公室里，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中国地图说“那里藏着比雅虎更大的机会”，当时她随手在杭州的位置画了个问号，没想到这问号很快就有了具象的模样。
“给杭州回个电话。”她按下内线，“让投资部的人订明天飞上海的机票，再备一份《不干涉运营承诺书》，要中英文双语的。”
王丽娜刚拿起电话，外线突然接入，显示是东京的号码。“诗涵，你果然比我快一步。”孙正义的声音带着笑意，背景里有相扑比赛的欢呼声，“那个叫马云的中国人上午来见我，说要做‘中国的互联网入口’，我让他去找你了。”
沈诗涵走到落地窗前，新加坡海峡的货轮正排队进港，集装箱上的“中国制造”字样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你不是给他估值了吗？”她明知故问——昨天收到的软银内部报告里，孙正义给中国黄页的估值是50万美元，却在批注里写着“创始人格局值1000万”。
“他要的不是钱，是信任。”孙正义轻笑，“你记得我们三年前投雅虎时说的话吗？真正的创业者眼里有地图，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买张船票。”
挂了电话，沈诗涵翻开国内寄来的报纸。《羊城晚报》的财经版用半版报道“南洋神秘女投资人”，配的照片是她去年在达沃斯论坛的侧影，标题耸人听闻——“掌控万亿资本的华裔女性：她的投资版图抵得上三个东南亚”。旁边的《深圳特区报》则更实在，列着她近年投资的企业名单：硅谷的五家科技公司、香港的港口项目、马来西亚的橡胶园……每一项后面都跟着“不干涉运营”的备注。
“姐，奶奶让你回别墅吃晚饭。”沈薇的电话打进来，背景里有沈舒的尖叫——想来又是CS输了比赛，“她说给你留了刚酿的梅子酒，是用爷爷新出的酒基调的。”
沈诗涵合上报纸，看见传真机又吐出一页纸，是马云的补充计划书，最后手写了一行字：“我相信互联网能改变中国，就像相信钱塘江的潮水每年都会来。”
她拿起笔，在空白处写下：“潮水来的时候，总得有人造条船。”然后将纸放进标着“待签”的文件夹，旁边正躺着南山区港口的投资协议、英伟达的追加投资意向书，以及给孙正义的回函草稿——里面只写了一句话：“东京的樱花快开了，一起去箱根品酒？”
暮色渐浓时，王丽娜拿着译好的文件进来，发现沈诗涵正对着中国地图发呆，杭州被红笔圈了个新的圈，和南山区的标记遥遥相对。“明天去杭州的人，要带点新加坡的肉干吗？”王丽娜轻声问。
沈诗涵抬头笑了，眼里映着窗外亮起的万家灯火：“带两盒林志源的，听说那个人很会交朋友，说不定能用得上。”
办公室的灯光亮到很晚，传真机偶尔吐出新的文件，地图上的红圈越来越多，像撒在华夏大地上的种子。沈诗涵知道，这些种子现在看起来微不足道，就像1995年的互联网，还只是少数人谈论的新鲜词，但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在合适的土壤里，长成遮天蔽日的森林。而她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适时浇灌，然后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充满生命力的创业者，带着自己的梦想，奔向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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