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2月16日的杭州，晨雾漫过西湖的断桥，将白堤染成一幅水墨画。沈诗涵站在致一科技园区的工地上，脚下的水泥地还带着潮气，远处的塔吊正吊起钢结构框架，在薄雾里划出缓慢的弧线。
“诗涵，你这手笔真是随你妈。”沈雅婷裹紧羊绒大衣，指着规划图上“员工宿舍”的标注，“五星级酒店标准的厨卫，连洗衣房都要装进口烘干机，这哪是园区，分明是度假村。”她是沈诗涵的姨妈，嫁在杭州多年，如今己是本地知名的女富豪，丈夫李明泽正担任杭州市长，此刻正带着几位官员在远处查看地基。
沈诗涵踩着未干的水泥缝往前走，靴底沾了些湿泥。“留住人才能留住梦想。”她从包里掏出园区平面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着功能区：互联网企业集群区、金融服务区、芯片研发楼……最边缘的角落写着“梦想基金办公室”，“28家企业，每家至少能拿到50万启动资金，不用还本，只需要在成功后反哺基金。”
沈雅婷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笑了：“你姑父昨天还说，从没见过哪个投资人像你这样，把钱砸进还没通电的荒地里。”她指着远处的农舍，“那几户人家上周还在院子里晒稻谷，听说要拆房建园区，老太太抱着门框哭了三天。”
“我让王叔在园区里留了块地，给他们建个民俗博物馆。”沈诗涵指的是园区负责人王叔，那位土生土长的杭州人昨天刚带着拆迁户去看了新建的安置楼，“老人家的念想不能丢，就像做企业，根扎得深才能长得稳。”
正说着，王叔骑着自行车过来，车筐里装着刚打印的企业入驻名单。“马老师的团队定了302办公室，说要靠窗的位置，能看见钱塘江。”他抹了把额头的汗，递过来一份签收单，“华硕的陈副总刚才打电话，说第一批办公电脑己经从台北发过来了，连带诺基亚的通讯设备，下周三就能到。”
提到陈菲菲，沈诗涵想起那位堂妹在致一科技总部的样子：穿着利落的套装，在芯片测试车间里跟工程师讨论参数，发梢沾着焊锡灰也不在意。“让她把华硕最新的主板留十套，给马云老师的团队先用。”她在名单上签字，笔尖顿了顿，“另外通知财务，把8900万的投资款打到指定账户，备注写‘梦想启动金’。”
王叔愣了愣：“这么多？马老师昨天还说，能有500万就谢天谢地了。”
沈诗涵望向钱塘江的方向，潮水正带着闷响涌来，在晨雾里掀起白色的浪头。“他要做的事，值得这个数。”她想起三天前在东京和孙正义的通话，那位混血好友笑着说“你总是比市场快半步”，当时她只回了句“不是快，是信”。
午后的阳光驱散了雾气，李明泽带着官员们走过来，手里拿着份文件。“园区的免税政策批下来了，三年免征企业所得税。”他递给沈诗涵一支笔，“但你得答应我，优先录用本地大学生，特别是计算机系的。”
沈诗涵接过文件，看见末尾盖着鲜红的市政府印章。“我让陈菲菲在华硕杭州分公司设个培训基地，每月招50个实习生。”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让王叔把食堂承包给西湖醋鱼的老字号，我姨妈说那老板的女儿是浙大计算机系的，正愁没地方实践编程。”
沈雅婷在一旁打趣：“你这是把整个杭州的资源都串成线了。”
傍晚离开园区时，沈诗涵路过临时搭建的板房，听见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马云正和几个年轻人围着一台老式电脑，屏幕上闪烁着“中国黄页”的雏形页面，有人在争论配色，有人在修改代码，空气里飘着泡面和梦想的味道。
她没有进去打扰，只是让王叔悄悄放下两箱刚到的诺基亚手机。车开出园区时，夕阳正落在钱塘江面上，把潮水染成金红色。沈诗涵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工地，忽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你曾祖父当年在槟城开港口，别人都说他疯了，可他说，潮水总会带来船的。”
此刻，钱塘潮正拍打着堤岸，而她亲手种下的那片园区，正等着第一艘载着梦想的船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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