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初雪来得猝不及防。苏晚被冻醒时,窗玻璃上己凝了层薄霜,陶盆里的枫树幼苗裹着层细雪,倒像穿了件白绒衣。她找了块棉布轻轻罩在盆上,转身看见书桌上的木盒敞着,三枚枫叶书签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陆承敦煌发来的视频请求。屏幕里的敦煌正飘着雪,红墙落了雪更显庄重,小姑娘举着手机跑过研究院的院子,镜头晃得厉害:“苏晚姐你看!老枫树也下雪了!”画面里,那棵沈知意画过无数次的老枫树顶着雪,枝桠伸向灰蓝色的天,像幅淡墨画。
“你们那边冷不冷?”陆承敦煌的鼻尖冻得通红,身后传来陆念枫的声音,“让她别瞎跑,知意当年总说雪天路滑,摔了 twice 都不吭声。”苏晚笑着应着,忽然注意到老人手里拿着个牛皮信封,边角磨得发白。
“刚整理陆?的旧物,翻出这个。”陆念枫把信封对着镜头,上面写着“寄沪上沈知意亲启”,邮戳是1947年春,“当年退回来了,说收件人迁居未详。”信封很薄,隐约能看出里面只有一张纸。
挂了电话,苏晚心里总惦记着那封信。她翻出沈知意的速写本,在最后几页找着线索——有页画着苏州河的码头,旁边写着行小字:“1946年冬,暂居此处,待春归。”地址是条老弄堂,离苏晚现在住的地方不过两站路。
午后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苏晚裹紧围巾出门,按速写本上的地址找去,老弄堂还在,青石板路被雪水浸得发亮。居委会的老人听她说起沈知意,阴霾微笑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忽然拍着大腿:“哦!是不是总背着画板的姑娘?后来搬去别处了,临走时留了盆仙人掌,说等她回来取。”
仙人掌早没了,但老人记得那家的后人。辗转找到时,对方从樟木箱里翻出个铁盒,里面竟是几本沈知意的日记。最末本的封皮上贴着片干枯的桂花,扉页写着:“若春至不归,便托风寄信。”
回到家时,暮色己浓。苏晚坐在书桌前翻开日记,1947年3月的那页写着:“收到陆先生的信,说沙枣又晒好了。窗外的桂树发了新芽,等叶落时,该能结籽了吧。”字迹里藏着期待,却没提那封被退回的信。
手机又响了,陆承敦煌发来张照片:她在老枫树下堆了个小雪人,雪人手里插着片红枫叶标本,旁边放着块沙枣糕。配文写着:“祖母说,雪天吃甜的,心里暖。”
苏晚看着照片笑了,转身去厨房热沙枣糕。蒸锅里的水汽漫出来,模糊了窗玻璃上的霜花,倒像映出幅画——敦煌的雪,上海的霜,还有棵正努力生长的小枫树。她忽然想起那封未寄出的信,或许根本不用拆了,有些心意,早被时光酿成了回甘,藏在每片枫叶、每颗沙枣里。
夜里给枫树换棉布时,发现盆土上落了片干桂花,大概是白天开窗时飘进来的。苏晚轻轻捡起来,夹进沈知意的日记里,正好压在“桂树发新芽”那行字上。
月光落在日记本上,像给旧时光盖了层温柔的印。窗外的桂花树安静立着,等春归时,该又会落满金粉吧。而那盆枫树,正借着雪的滋养,悄悄攒着力气,等来年抽出更壮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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