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雨还在下，细密如针，落在铜钱剑上时，剑身微微震颤，裂痕悄然浮现。顾依然与李明泽踏入城门，银环的光芒骤然大盛，仿佛回应着某种召唤。
城门后，黑雾翻滚，像是从地底涌出的浓烟，遮蔽了视线。雾中隐约有低语声，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令人脊背发寒。
“别松手。”李明泽低声说，握紧她的手腕。
顾依然点头，左手紧握铜钱剑，右手按在左耳银环上。银环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要将她的意识吸入其中。她能感觉到，这枚银环在与某种力量共鸣，而那股力量，就在前方高塔之中。
两人缓缓前行，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雾气中，一道模糊的影子掠过，顾依然猛然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
“你看到了吗？”她问。
“嗯。”李明泽眼神沉静，“不是幻觉。”
他们继续前行，雾气渐渐稀薄，高塔的轮廓逐渐清晰。塔身斑驳，砖石剥落，顶部被黑雾笼罩，看不清全貌。
走近塔门，顾依然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李明泽问。
她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塔门一侧的砖墙。
那里，刻着一行字——“魂归之处，命断之时”。
字迹斑驳，但依旧能辨认出笔锋凌厉，仿佛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是她写的。”顾依然轻声说。
李明泽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感觉得到。”她闭上眼，银环的光芒在她眼皮下闪烁，“她在这里，被困在塔里。”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掠过，塔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两人对视一眼，迈步走入。
塔内昏暗，西壁斑驳，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香火交织的气息。地面铺着青砖，砖面上布满掌印，隐约可见血迹。
“这些掌印……”顾依然蹲下身，指尖轻触一块砖面，“是挣扎留下的。”
李明泽也蹲下，仔细观察那些掌印，眉头越皱越紧：“不止一个。”
他们沿着楼梯往上走，脚步声在塔内回响。越往上，空气越冷，墙壁上的掌印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些砖面己经碎裂。
走到第七层，楼梯尽头，一口棺材静静地躺在那里。
棺材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符文，散发着诡异的光。
“虚空棺材。”顾依然喃喃。
她上前一步，伸手触碰棺材表面的符文。指尖刚一接触，一股寒意瞬间涌入体内，仿佛有无数细针刺入骨髓。
她咬牙，强忍住不适，继续摸索符文的纹路。
“这些符文……”她忽然顿住，“是假的。”
“什么意思？”李明泽问。
“这口棺材是伪装。”她猛地一掌拍在棺材盖上，棺盖应声碎裂，化作点点黑雾消散。
雾气中，一具白玉般的尸体缓缓浮现。
那是一具冰尸，面容清冷，五官精致，皮肤如玉，双目紧闭，仿佛只是沉睡。
顾依然的呼吸一滞。
她认得这张脸。
那是她自己的脸。
“这……是我？”她声音发颤。
“是你的前世。”李明泽沉声道。
话音未落，尸体猛然睁开双眼，眼眶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
紧接着，整座塔开始震动，墙壁上的掌印泛起红光，一道道黑影从砖缝中钻出，化作毁容的兽语怪物，张牙舞爪地扑向两人。
“快退！”李明泽一把将顾依然拉到身后，抽出匕首迎战。
怪物群嘶吼着扑来，顾依然咬紧牙关，举起铜钱剑，剑身爆发出一阵金光，将最近的几只怪物逼退。
“它们是唐棠的怨念所化！”她大喊，“必须封印这具尸体！”
李明泽一边抵挡怪物，一边向棺材方向逼近：“你来封印，我掩护！”
顾依然点头，迅速结印，口中默念封印咒语。银环的光芒越发强烈，紫色的光晕在她耳边流转。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与那具尸体产生某种共鸣，仿佛两个灵魂正在争夺同一具躯壳。
“回来吧……”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熟悉而温柔。
她心头一震，几乎要松开咒印。
“顾依然！”李明泽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别听它的！那是你的前世！”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幻听，双手猛地一合，银环应声爆裂，化作一枚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光。
铜钱落地，阵法口诀浮现，金光西射，将怪物群逼退。
“快！趁现在！”李明泽大喝。
顾依然迅速将铜钱插入阵眼，口中念出最后一句咒语。
刹那间，天地翻转，金光暴涨，将整个塔笼罩。
她与李明泽的身影在光中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
银光消散，他们重新出现在地宫深处。
顾依然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李明泽身旁，铜钱剑插在地面，剑身上的裂痕己经愈合。
她低头看向自己，左手掌心，一枚小小的玉印静静躺着，印面刻着“轮回”二字。
她终于明白，自己是谁。
她不是唐棠，也不是前世的那具冰尸。
她是顾依然，是那个不愿被命运定义的自己。
她抬头看向李明泽，后者也正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我们回来了。”她说。
他点头，轻声道：“你做到了。”
远处，地宫的墙壁上，一道微弱的光闪过，仿佛是谁眨了眨眼。
——铜钱剑微微震动，剑身映出一张现代结婚请柬的轮廓，封面写着两个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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