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林外的空气湿冷得像刚从冰窖里取出的铁器。顾依然站在水边，指尖轻轻拂过绣春刀刀柄，那上面还残留着昨夜战斗后的余温。她低头看了看掌心，金色的血痕己经结痂，但那种异样的灼热感却依旧在骨髓深处翻涌。
“主播，你真的要下水吗？”
“这水看着就不对劲儿……”
弹幕在屏幕上滚动，顾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将镜头对准水面。阳光透过稀薄的雾气，照在湖面上，泛起一层诡异的铜绿色，仿佛整片水域都浸泡着某种古老的诅咒。
她深吸一口气，将背包系紧，手腕上的银环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我要进水下铜钱阵。”她对着镜头说，“需要你们的弹幕，帮我画出一条路。”
弹幕瞬间沸腾。
【主播你确定不是在送命？】
【铜钱阵？那不是招魂的阵法吗？】
【主播，我们该发什么？】
顾依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从背包里取出一小瓶血——她的血，昨晚战斗时留下的。她将瓶口轻轻倾斜，一滴血落入水中，水面顿时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
“发一些……你们觉得不祥的词。”她低声说，“或者你们害怕的东西。”
弹幕开始密集。
【鬼打墙】
【阴兵过路】
【投井】
【缢死】
【溺亡】
一个个字词从屏幕上滑过，顾依然盯着水面，忽然发现那些弹幕在水中形成了某种图案——像是被无形的手勾勒出来的路线图。
她闭上眼，调动异能。
那些字词像是被她吸入了体内，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她的脊椎蔓延开来。她猛地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幽蓝。
水下，开始有动静。
“来了。”她轻声说。
水面翻涌，一具具身穿古装的尸体缓缓浮出，他们的眼眶空洞，嘴唇泛青，仿佛刚从地府爬回人间。亡灵们围绕着她，却没有攻击，只是静静漂浮着。
“你们……能带我找到阵眼吗？”她用通灵之语轻声问。
一个亡灵缓缓点头，抬手指向水下深处。
顾依然深吸一口气，闭气沉入水中。
水下的世界，仿佛另一个维度。铜钱阵在水底铺展，每枚铜钱都刻着不同的符文，隐隐有幽光流转。亡灵们漂浮在她周围，像是某种诡异的指南针，指引她前行。
她游得小心翼翼，生怕踩错一步。水底的暗流很急，几次差点将她卷走，但每当她快要迷失方向时，总会有一个亡灵伸手，轻轻将她推回正轨。
她忽然注意到，其中一个亡灵胸前挂着一块玉佩，虽然己经模糊不清，但那轮廓……竟和黑袍人手腕上的旧疤极为相似。
她心头一紧，正想靠近细看，那亡灵却忽然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动，迅速沉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她没再追，继续向前。
随着深入，水下的光线开始变化。头顶的水面仿佛变成了星空，星星点点，竟是一九九七年的夜空。
她怔了一下，这星空……怎么和李明泽曾经提过的那年有关？
“主播！你看到什么了吗？”
“水面上……好像有星星！”
弹幕也注意到了异象。
她没有回答，继续下潜。终于，她来到了阵眼。
那是一个巨大的铜钱凹陷处，中央站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长袍，面容与李明泽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睛，是银灰色的，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他的瞳孔中，印着一只蝎子的图腾，仿佛某种古老仪式的印记。
顾依然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是谁？”她低声问。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中浮现出一枚铜钱，正面刻着“生”，反面却是“死”。
“主播小心！”弹幕尖叫。
顾依然本能地后退，却感觉脚下一阵剧烈震动，整片铜钱阵开始旋转，仿佛要将她吞噬。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不该来。”
他手中的铜钱一抛，首首飞向顾依然的胸口。
她没有躲，而是猛地伸手，一把抓住那枚铜钱。
铜钱入手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吸力从掌心传来，她眼前一黑，意识仿佛被拉入了另一个空间。
那里，是一座古旧的庭院，夜色沉沉，风中飘着纸钱。
一个身影站在庭院中央，背对她。
那背影，熟悉得让她心口一紧。
“李明泽？”她试探地喊。
那人缓缓转身。
是李明泽的脸，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是银灰色，蝎子图腾在其中缓缓转动。
“欢迎来到……真正的铜钱阵。”他轻声说。
顾依然猛地闭眼，再睁开，发现自己仍站在阵眼，手中还握着那枚铜钱。
男人站在原地，目光如刀。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顾依然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将铜钱翻转。
“生门在哪儿？”她问。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得先问，你是不是——生人。”
顾依然握紧铜钱，眼神逐渐坚定。
“那我就，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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