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远在苏嫣然“温书要紧，切莫贪玩”的叮嘱声中，心不在焉地离开了别院。
去私塾？
那是不可能的。
脑子里装着系统出品的《院试知识全掌握》。
他现在去院考，都跟玩儿似的，还学什么习。
林远背着手，在街上兜兜转转。
最后被一阵丝竹之声吸引，信步走进了一家新开的歌舞坊。
坊内装潢尚可，只是时辰尚早，堂中看客不过寥寥百人。
大白天的也正常！
不过对于这种以歌舞闻名的风月之地来说，人气着实冷清了些。
林远寻了个清净的雅座，刚倒上一杯茶。
就听见司仪高声唱报，说有新的舞姬要登台献艺。
他本没在意，可当那舞姬莲步轻移，走到台上灯火汇聚之处时，林远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台上那舞姬，竟是昨夜画中人。
他隔壁院子的那位杨夫人，杨青青。
稍一思索，林远便明白了七八分。
稷下书院的学费何其昂贵，平日里也不见杨青青的夫君露面，想来是她一人独自抚养孩子。
若只做些寻常营生，怕是难以负担。
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在短时间内赚得足够的银两，供儿子求学。
林远端起茶杯，细细品鉴起来。
台上的杨青青，褪去了平日里的素净，换上了一身艳丽的舞裙。
虽说姿容只能算是小家碧玉，可在那巧妙的灯火与精致的妆容映衬下，却也显得风情万种。
尤其是那身段，平日里被宽大的衣衫遮掩着。
此刻在紧身舞衣的勾勒下，才显出惊人的丰腴婀娜，凹凸有致。
那丹青圣手，倒是真把她骨子里的神韵给画出来了。
一曲热舞结束，杨青青己是香汗淋漓，鬓发微湿。
她走到台前，一手故作姿态地按在胸前。
遮掩那呼之欲出的风光，一边着向堂下看客万福。
“奴家青青，初次登台，舞艺不精，还望各位看官多多捧场。”
她声音娇柔，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媚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稍稍喘匀了气，杨青青便报出了自己的赏格：“几枚赏钱、几句喝彩，都是对奴家的真情。若有哪位官人愿赠一支金钗，奴家可为您单独献上一曲。”
她顿了顿，桃花眼在堂下扫过，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更添诱惑。
“打赏一枚金元宝，便可与奴家私下通信。若有豪客愿赠一架宝马香车，奴家……奴家今夜便随恩客下楼，再不登台。”
话音刚落，台下本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好个水灵的娘子！”
“这身段，啧啧，带劲！”
虽无大的打赏，但碎银、铜钱，甚至还有人将头上的花笺解下，纷纷扬扬地掷向台上。
同时，夹杂着各种夸赞其貌美舞佳的喝彩声。
林远本是随意一看，此刻却被勾起了兴致。
平日里那位低眉顺眼、端庄贤淑的邻家夫人。
与眼前这个在台上搔首弄姿、大胆放言的妖娆舞姬，形成的巨大反差，让他心中顿起波澜。
再联想到昨夜被那封信和那身舞裙勾起的火气，一个别样的念头油然而生。
打赏，就能跟公子走是吧？
他嘴角一勾，心中报出了自己的江湖名号——八级大狂风！
今日，这风就得刮起来！
林远朝身后的林安递了个眼色。
林安立刻心领神会，走到雅座的栏杆前。
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唱喏：“八级大狂风公子，赏！”
话音未落，一枚沉甸甸的金元宝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
“当”的一声，被精准地掷入了台前的赏盘之中。
那清脆又厚重的声响，仿佛一道惊雷，瞬间引爆了全场。
整个歌舞坊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金灿灿的元宝上。
紧接着，便爆发出比方才热烈十倍的议论与喝彩。
“我的天！金元宝！”
“这位‘八级大狂风’是何方神圣？出手也太阔绰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台上的杨青青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重赏惊得掩住朱唇，一双美目瞪得溜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般豁出去的初次登台，竟真的能遇见传说中的豪客青睐。
金元宝的出现，像是一块磁石。
坊外本在观望的路人，闻讯后也纷纷涌了进来，想一睹这位豪客与舞姬的风采，顺便沾沾财气。
原本冷清的大堂，竟迅速变得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林远对周围的奉承与议论充耳不闻，他安稳地坐在雅座里，又给林安使了个眼色。
林安再次高声向台上发问，声音盖过了所有嘈杂：“我家‘八级大狂风’公子问话！你方才所言，金元宝可私下通信，宝马香车可首接接走，此话可当真？”
杨青青这才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她连忙朝着林远雅座的方向深深一福。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恭敬地回答：“多谢‘八级大狂风’公子厚赏！奴家所言，句句当真。稍后便将通信的信物奉上。至于宝马香车之
约，奴家更是言出必行，只要恩客赐下，奴家立刻卸妆下楼，绝无二话！”
她的承诺，再次引得堂下一片叫好之声。
很快，舞坊的侍女便捧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上了楼，将一枚绣着青竹的贴身香囊送到了林远的雅座。
林远接过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幽香，与杨青青身上的味道别无二致。
他满意地点点头，确认了对方的诚意。
这私下的联系，算是建立起来了。
他将香囊随手揣入怀中，对林安道：“再传一句话。”
林安会意，再次走到栏杆前，对着台上喊道：“青青姑娘，看台上！”
杨青青闻言，心中既有期待又感忐忑，连忙抬头望去。
只见林安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契，高高举起，朗声宣布：“我家‘八级大狂风’公子再赏！宝马香车一架，车驾文书在此！马车己在坊外等候，随时可以启程！”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台上的杨青青，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随即，那巨大的、接连而来的惊喜，如潮水般冲垮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杨青青捂着胸口，身子晃了晃，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她蹲下身子，将脸埋在双臂间。
喜极而泣的呜咽声，透过指缝传了出来。
在这喧闹的大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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