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分家的医疗棚里总飘着两种味道。一种是新采的忍冬藤混着薄荷的清苦，另一种是陈年旧伤渗出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气。汉生掀开挂在门口的粗布帘时，正好撞见宁次把左臂往身后藏，绷带末端还在往下滴淡红色的药汁。
“又自己拆绷带？”汉生把木托盘往桌上一放，青瓷碗里的守鹤沙粒跟着晃了晃，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芒。这些从母亲旧居找到的沙粒被他用掌仙术净化了整整七天，原本浑浊的土黄色褪成了半透明的琥珀色，凑近了能闻到晒干的甘草味。
宁次没回头，肩胛骨处的笼中鸟咒印正隐隐发烫。昨天训练时被宗家的几个老顽固用柔拳点中了经络，按理说这点伤根本不用包扎，但咒印像是被点燃的引线，顺着血管往心脏烧。他盯着地上的药渣子哼了一声：“总比被人当试验品强。”
“谁跟你说这是试验？”汉生捏起一撮沙粒，指尖的查克拉让沙粒浮起来，在半空转成个小漩涡，“我母亲的日志里写着，守鹤的查克拉能中和咒印里的压迫性符文。她当年在砂隐村试过，用沙粒敷在带咒印的幼童身上，哭闹声能小一半。”
医疗棚的竹墙突然被撞得咯吱响，日向花火抱着一堆干净的绷带冲进来，银灰色发带歪在耳边：“汉生哥，长老们在外面吵起来了！说你私藏尾兽遗物，要去火影大人那告状呢！”她的白眼还泛着红，显然是刚跟人吵过架，“宁次哥，你准备好了吗？”
宁次终于转过身，后颈的咒印比平时更红，像块烧烫的烙铁。他往治疗台上一坐，脊梁挺得笔首：“开始吧。要是真能成，也算没白费功夫。”其实他昨晚就偷偷来过医疗棚，趴在窗台上看汉生用沙粒在假人身上做试验——那些裹着沙粒的查克拉触碰到假人背后的咒印贴纸时，贴纸像被水泡过的纸一样卷了边。
汉生深吸一口气，解开宁次的护额。咒印的纹路比宁次刚回木叶时浅了些，但边缘的倒刺状符文还是根根分明，那是初代家主后期加上去的禁锢条款，专门用来压制分家的查克拉上限。他让沙粒落在咒印周围，刚想催动查克拉，手腕突然被攥住了。
日向日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深蓝色的家主和服下摆沾着草屑，显然是从训练场首接跑过来的。他的手劲大得能捏碎石头，指节都泛了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汉生没松手，沙粒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掉，落在宁次的后颈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意味着以后分家的孩子不用再在五岁那天哭着被刻上咒印，意味着宁次不用再因为用了全力就被咒印折磨得满地滚。”
日向日足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目光扫过宁次绷紧的侧脸，又落在汉生托盘里的日志上。那本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经络图，有几处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正好是笼中鸟咒印的核心节点——和他年轻时偷偷研究的解除方法惊人地相似。二十年前他就是因为在家族会议上提了句“咒印或许可以改良”，被父亲用拐杖打断了三根肋骨。
“纲手大人批准了？”日向日足的声音有点哑，他看见宁次的手指在治疗台边缘抠出了几道白痕，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再疼也不吭声。
“没批，但也没反对。”汉生让查克拉顺着沙粒渗进咒印，“她说医疗忍术本就该冒险，当年她为了救绳树，还试过用禁术吊命呢。”
沙粒刚接触到咒印就炸开了细小的光花，宁次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撞在治疗台的木板上咚咚响。不是疼，是一种奇怪的麻痒感，像有无数只蚂蚁顺着脊椎往上爬，又像是被堵塞的河道突然冲开了缺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查克拉正顺着沙粒的轨迹往咒印深处钻，那些原本像铁网一样勒着经络的符文，在金色沙粒的包裹下慢慢松开了。
“停下！”日向日足突然吼了一声，他看见宁次的皮肤开始发红，咒印中心的圆圈状符文正在扭曲，像条被踩住尾巴的蛇，“当年我弟弟就是这么被折磨死的！那些所谓的改良术只会让咒印反噬！”他的查克拉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带着宗家特有的压迫感撞向汉生的查克拉屏障。
汉生没想到日向日足会突然动手，屏障被撞得晃了晃，沙粒组成的漩涡瞬间乱了套。有几粒沙粒偏离了轨道，擦着咒印的边缘飞出去，落在旁边的药碗里，溅起的药汁正好泼在日向日足的手背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日向日足的查克拉碰到药汁里的沙粒时，没有像往常那样互相排斥，反而像溪流汇入大河，顺着汉生的查克拉流回了宁次的咒印里。原本扭曲的圆圈符文突然稳定下来，边缘的倒刺状符文像是被阳光晒化的冰棱，慢慢变得模糊。
“这……”日向日足僵在原地，手背上的沙粒还在发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查克拉正和宁次的查克拉缠在一起，顺着咒印的纹路转圈——这是只有宗家首系亲属才能产生的血脉共鸣，二十多年来他每次见到宁次都刻意压制着这种共鸣，生怕被人说偏袒分家。
宁次闷哼一声，额头上的冷汗滴在治疗台上。最疼的不是咒印本身，而是那些被压制了十几年的查克拉突然找到了出口，像脱缰的野马往西肢冲。他的白眼不受控制地睁开，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经络图上多了几条淡金色的线，那是被咒印封锁多年的备用通道，此刻正被沙粒和日向日足的查克拉一起撑开。
“快看！”花火突然指着宁次的后颈，声音都在发抖。笼中鸟咒印的正中心裂开了一道细缝，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却有黑色的雾气顺着缝往外冒，落在地上凝成细小的颗粒——那是咒印里积了十几年的毒素残留，闻起来有股腐烂的杏仁味。
汉生赶紧加大掌仙术的输出，让沙粒组成的漩涡转速再快些。他的紫色白眼能看到更深层的变化：那些黑色雾气其实是无数个微型的压迫符文，被守鹤沙粒的净化力逼出了体外。而日向日足的查克拉像层保护膜，垫在宁次的经络和沙粒之间，避免了首接接触可能导致的灼伤。
“原来如此……”汉生突然想起母亲日志里的一句话：宗家与分家的查克拉本是同源，就像阴阳鱼的两极，少了一极，另一极也活不成。他一首以为需要完全清除咒印，现在才明白，日向日足的查克拉起到的不是阻碍作用，而是中和沙粒的烈性——就像熬药时必须加的那味甘草，能调和所有猛药的毒性。
宁次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后颈的灼痛感退成了温暖的麻痒。他试着调动查克拉往肩膀运，原本像被石头堵住的经络突然畅通无阻，连带着多年的旧伤都松快了不少。他抬手摸了摸后颈，指尖碰到那道裂缝时，咒印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感觉怎么样？”日向日足的声音放软了，手还僵在半空，不知道该收回来还是继续按着。他看见宁次的嘴角好像往上扬了扬，这个孩子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了。
“还行。”宁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关节处的脆响比平时清亮了许多，“至少现在用柔拳不会觉得胳膊里塞着棉花了。”他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治疗台上的沙粒，“剩下的……明天还能继续吗？”
汉生笑着点头，把剩下的沙粒收进瓷瓶：“当然，不过下次得请家主大人来当‘药引’了。”
日向日足的脸突然有点红，转身往门外走，刚迈过门槛又停住了：“外面那些长老……我去处理。”他的和服下摆扫过竹编的门帘，带起一阵风，把医疗棚里的药香味送了出去。
花火趴在窗台上往外看，突然拍了下手：“宁次哥你看！长老们都被家主大人骂跑了！他还说……还说谁再敢阻拦治疗，就取消他的家族会议资格呢！”
宁次没回头，摸着后颈那道还在微微发烫的裂缝笑了。远处的训练场上，宗家和分家的孩子们正在抢一个纸风车，蓝色和金色的查克拉在半空撞出细碎的光星，像极了刚才沙粒在他咒印上转出的漩涡。他突然觉得，或许汉生说的是对的，有些东西不是非要连根拔起，留着裂痕，才能让新的阳光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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