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光背靠冰冷的水泥墙滑坐在地,右手还死死攥着那枚焦黑的U盘,指尖发麻。手腕上的雾蓝色丝线突然一紧,像活物般钻进皮肤,顺着经络往上爬,整条手臂瞬间失去知觉,继而炸开一阵钻心的痛。
他咬住虎牙,舌尖渗出血腥味,硬是没哼出声。这感觉他熟——每次异能反噬发作,云南白药创可贴自动弹出的前兆。可这次不一样,痛感不是从细胞里炸开,而是从骨头缝里往外渗,带着某种古老的节奏,像有人在他血脉里敲鼓。
“操……”他低骂一句,挣扎着往密室角落挪,撞翻了罗曼摆在地上的臭豆腐盒。汤汁泼了一地,几滴溅上锁骨处的月牙形伤疤。
伤疤猛地发烫,像是被烙铁贴住。
他低头看去,那道多年未愈的旧伤竟浮现出半枚血色符文,边缘扭曲如篆刻残片,正随着心跳一明一暗。更诡异的是,地上蔓延的臭豆腐汤汁流到符文投影区域时,竟自动绕开,仿佛那片空间被无形之力护住。
沈薇听见动静冲过来,脸色发白。她刚压住灵力反噬,脚步还有些虚浮,一眼瞥见那符文,瞳孔骤缩。
“这纹路……”她扯下袖口,露出手腕内侧的《黄帝内经》残卷刺青,指尖轻抚过纹路末尾一处残缺,“和这个,对得上。”
顾辰光喉咙发干:“什么意思?”
她没答,撕下一张Excel打印纸贴在他额头上,另一只手按住他手腕,将残卷纹路与符文频率强行共振。纸面微微震颤,像是在解码某种古老信号。
“你爸不是普通纹身师。”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他是‘守印人’。以血为引,镇压混沌——这符文,是初代封印者血脉图谱的变体。”
顾辰光脑子嗡了一声。
守印人?封印什么?
话没问出口,记忆突然断片。眼前一黑,暴雨声炸响。
——七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夜。
他蜷缩在老屋角落,浑身发烫,皮肤下有东西在游走。父亲赤着上身,后背纹满阵法,手里握着那台老式缝纫机的针头,眼神狠得像要杀人。
“辰光,忍住。”父亲声音沙哑,“再撑一会儿,它就进去了。”
针头刺入锁骨,鲜血顺着金属导槽流入缝纫机内部,机台嗡鸣,齿轮逆向旋转,一道虚影巨兽在血光中咆哮,最终被生生锁进他体内。伤疤成型的那一刻,父亲瘫坐在地,缝纫机停转,墙上投影出一个模糊印记——和修真盟主印章轮廓相似。
幻象戛然而止。
顾辰光猛地抽气,冷汗浸透衬衫。沈薇的手还在他腕上,纸面震颤未停。
“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了?”她问。
他点头,嗓子像被砂纸磨过:“我爸用缝纫机,把我体内的东西……封住了。”
“不是‘东西’。”沈薇盯着符文,“是你的一部分。或者说,是被剥离后又被强行镇压的力量本源。”
话音未落,叶清歌从通道口冲进来,雷符口红己经上色,耳垂泛起淡金。她刚布完外围雷阵就感应到灵力暴动,一路疾奔而来。
“怎么回事?”她蹲下,指尖触到符文边缘,雷光本能炸开,却在接触瞬间转为柔和电流,顺着符文流转一周。
顾辰光忽然张嘴,声音像是从别人嘴里冒出来的:
“翠花,别上酸菜。”
三个字出口,罗曼的次元袋“咚”地一震,袋口死结又松了一寸,非洲犀牛角在袋子里共鸣三声,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罗曼从角落探头:“我靠,这口令怎么还带远程唤醒功能的?”
没人理他。
沈薇盯着顾辰光锁骨处的符文,低声念诵残卷中的片段:“……血脉觉醒,印记重现,混沌将动,守印者归位。”
“守印者归位?”叶清歌皱眉,“谁归位?他?”
“不是‘谁’。”沈薇摇头,“是‘什么’。这血脉不是继承的,是被封存的。你爸当年封的,可能根本不是外来的怪物——而是他亲儿子体内不该存在的力量。”
顾辰光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纹深处似乎有光在流动。
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觉醒治愈术,复原了被车轮压扁的蚂蚁。医生说他脑波分裂,父母只当是后遗症。可现在想来,那不是分裂,是分裂前兆——力量失控的前兆。
所以他爸用缝纫机,用血,用命,把他“不该有”的部分锁住了。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他问。
沈薇没回答。
她手腕上的残卷突然发烫,桃木簪无意识震颤,一道穿云箭自动射出,箭尾划过摩斯光码,在空中留下“叶清歌速归”西字,随即消散。
叶清歌脸色一变:“魔女公会那边出事了?”
“不是公会。”沈薇盯着箭痕,“是壁画。你上次说在密道里看到的那幅,画着守印人与巨兽共体的那幅——它,动了。”
顾辰光脑子里又闪过父亲背影上的印记,和壁画轮廓重叠。
“那不是画。”他喃喃,“是记录。”
罗曼抱着次元袋往后缩了缩:“顾哥,我突然觉得这袋子里掉出来的臭豆腐,可能都不是地球特产。”
顾辰光没理他,抬手摸向锁骨伤疤。符文还在,但热度退了些,像是被沈薇的残卷稳住。他试着用意识去碰那股在血脉里游走的力量,刚一接触,缝纫机阵纹贴纸从公文包里自动飘出,贴在他胸口,嗡鸣两声,浮现半句新咒文:
“万物皆可RPG·贰。”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难怪我爸临死前把缝纫机塞给我。”他声音低,“他不是传遗产,是传任务。”
沈薇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扯了扯衬衫领口,露出伤疤,“既然封印松了,那就看看里面到底锁了什么。”
话音未落,次元袋剧烈震动,袋口死结“啪”地裂开一道细缝,一缕雾蓝色丝线垂下,缠上他手腕,另一端没入袋中深处,隐约传来低吼声——和他幻象里听见的巨兽咆哮,一模一样。
罗曼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说……咱能不能先讨论下,这玩意儿要是跑出来,算工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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