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光手腕上的雾蓝色丝线还在震颤,像一根被风吹紧的琴弦。次元袋口的裂痕微微张开,那缕丝线从袋中延伸而出,另一端缠在他腕骨上,温度忽冷忽热,仿佛在传递某种节律。他没动,只是盯着前方那堵布满裂纹的石壁——刚才那道穿云箭射出后,整面墙开始剥落,露出其后深埋的岩层,上面浮现出大片斑驳的壁画。
沈薇蹲在地上,手指快速敲击保温杯外壁,一串摩斯密码在寂静中清脆回响。她没抬头,声音压得极低:“别靠太近,这墙有灵力残留,刚才那箭不是触发机关,是唤醒了什么。”
叶清歌站在三步外,雷符口红己经涂上,耳垂泛着淡淡的金光。她盯着壁画中央那道人兽同体的轮廓,瞳孔微微收缩。那巨兽的双眼竟随着她的视线轻微转动,八卦纹路在石面下缓缓流转,像活物在沉睡中呼吸。
“这画……在等我们看。”她说。
罗曼缩在角落,抱着次元袋像是护着炸药桶:“等?等啥?等它突然跳出来喊‘恭喜通关’?我跟你们说,上次我看见会动的壁画,那地方第二天塌了,塌完底下爬出一群会跳广场舞的石像鬼。”
没人理他。
顾辰光往前走了一步,锁骨处的伤疤忽然一烫。那道多年未愈的月牙形旧伤,此刻边缘竟浮现出细密的血丝,像是被无形之手重新描了一遍。他抬手按住胸口,缝纫机阵纹贴纸自动从公文包夹层飘出,贴上他衬衫第三颗扣子的位置,嗡鸣两声,随即投射出一层微弱的光幕,笼罩在壁画表面。
石壁上的封印波动开始减弱。
“成了。”沈薇站起身,桃木簪在指尖一转,穿云箭再次离弦,在空中划出三道交错的光轨,将壁画地形分割成网格。她从包里抽出一张打印纸,上面是江城地下灵脉分布图,迅速与光轨叠加比对。
“左上角的山形裂谷,对应城西废弃采石场;中间的环形水道,像极了地铁七号线未完工的隧道段……但这个中心高台——”她皱眉,“地形库里没有匹配项。”
罗曼探头看了一眼,忽然打了个嗝,从嘴里喷出一缕彩虹色的雾气——那是他斗篷的副作用。雾气飘到光幕前,竟被壁画吸了进去,石面上的图案随之扭曲重组,原本模糊的中心区域逐渐清晰,显现出一座半塌的厂房轮廓,地下延伸出蛛网般的溶洞系统。
“等等。”顾辰光瞳孔一缩,“那不是普通厂房。”
沈薇迅速放大图像,指尖停在坐标B3-7的位置:“旧江纺厂地下溶洞群?这地方二十年前就因地质塌陷封闭了,可……”
“那是我爸工作的地方。”顾辰光声音低了下来,“他那台缝纫机,就是从厂里报废仓库捡回来的。”
叶清歌忽然抬手,指尖触碰壁画中巨兽的右眼。就在接触瞬间,她耳垂的金光猛地一亮,壁画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共鸣,像是某种机械齿轮开始转动。整个岩面微微震颤,溶洞结构的线条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见几处标注着古老符文的节点,与顾辰光记忆中父亲缝纫机上的阵法纹路惊人相似。
“它认你。”叶清歌收回手,语气罕见地认真,“不是因为你是守印人,是因为这地方……本就是封印的锚点。”
罗曼咽了口唾沫:“所以咱现在是去拆自家祖传保险箱?万一里面锁的不是宝藏,是定时炸弹呢?”
“不是定时炸弹。”顾辰光盯着壁画末尾那段不断重组的符文,“是钥匙。”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操作缝纫机的画面——齿轮咬合、针头起落、金属导槽中流淌的血。那种节奏,和眼前符文的变动频率完全一致。他抬起手,控水异能悄然发动,指尖凝聚一滴水珠,缓缓拉长成丝,在空中模拟机油流动的轨迹。
水线蜿蜒,勾勒出缝纫机内部齿轮的运转路径。
符文瞬间稳定。
一行完整的古篆浮现:
“当守印者不再封印,战场自现。”
空气凝固了一瞬。
沈薇的保温杯“当”地落在地上,滚了半圈。她没去捡,只是盯着那句话,手指无意识地又敲了三下杯壁——摩斯密码:B3-7。
“不再封印……”叶清歌低声重复,“意思是,你要把那东西放出来?”
顾辰光没回答。他低头看向锁骨处的伤疤,发现那道月牙形裂口边缘,竟第一次浮现出淡淡的结痂痕迹。不是愈合,更像是封印本身在松动。
罗曼小心翼翼拉开次元袋的死结一寸,雾蓝色丝线顿时剧烈震颤,自动指向壁画上的溶洞中心点。
“它认路。”罗曼干笑,“看来咱没得选了。”
燕十三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带着蓝牙耳机特有的电流感:“坐标收到,Excel模型跑完了,B3-7的灵脉活跃度是全市最高值,过去七十二小时增幅百分之三百二十一,和文明结晶的共鸣频率完全匹配。”
他走进来,手里握着平板,屏幕上是动态潮汐图,红点正疯狂跳动。
“而且。”他抬头,眼神凝重,“那地方的地基结构,和你爸缝纫机上的主阵纹,是同一套拓扑逻辑。”
顾辰光伸手,轻轻抚过壁画上那座旧厂房的轮廓。指尖触到石面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震感顺着手臂蔓延上来——就像小时候,父亲让他摸那台老缝纫机时的感觉。
嗡。
低频震动,带着血与金属的余温。
沈薇走到他身边,声音很轻:“去吗?”
他收回手,撕下衬衫第三颗扣子,翻过来,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缝给你的,不止是衣服。”
他把它按进壁画裂缝,扣子边缘的微型阵法与石面符文轻轻咬合,发出一声清脆的“咔”。
整面墙开始下沉,露出其后幽深的环形密室。中央石台上,静静躺着一块残破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江城纺织厂·1983”。
叶清歌忽然捂住耳朵,耳垂金光暴涨。壁画中巨兽的八卦瞳孔同时亮起,与她形成共振,石室顶部的符文开始逆向旋转,地面浮现出一道 glowing 的路径,首指密室尽头。
那扇门上,刻着半枚与顾辰光锁骨处一模一样的血色符文。
罗曼往后退了两步,次元袋“咚”地震了一下,一盒臭豆腐自动弹出,落地时盖子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缕雾蓝丝线缓缓升起,缠上顾辰光的手腕。
燕十三盯着平板,数据流疯狂刷新:“灵力潮汐峰值提前了,现在不是去不去的问题——”
“是它己经在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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