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透过破败窗棂,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废弃宅院的内室,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
面具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滚了几圈,停在墙角,映着月光,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宋一汀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残留着撕扯面具时划过南珩下颌皮肤的微凉触感。她瞳孔放大到极致,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褪去了所有伪装、无比熟悉却又在此刻陌生到令人心胆俱裂的脸!
南珩!
怎么会是南珩?!
那个她倾心相许、不惜撕毁婚约、甚至愿意背负家族责难也要追随的“离十六”……竟然是她避之唯恐不及、妹妹宋一梦的未婚夫婿——靖北王南珩?!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胸腔里轰然爆发!所有的爱恋、期待、挣扎、不顾一切的勇气,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尖锐的讽刺和最恶毒的嘲笑!她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南珩?!”宋一汀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扭曲变形,带着撕裂般的尖利,“是你?!竟然是你?!你……你竟敢如此戏弄于我?!”她浑身剧烈颤抖,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她猛地扑上去,双手死死抓住南珩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用离十六的身份接近我?!看着我为你神魂颠倒,为你与家族抗争,为你……为你……”她说不下去了,巨大的屈辱和心碎让她喉头哽咽,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混合着滔天的恨意,“南珩!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发出凄厉的嘶吼!理智彻底崩断!她猛地低头,狠狠一口咬在南珩的手臂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在这一口之中!
“呃!”南珩闷哼一声,手臂传来钻心的剧痛!他没有推开她,甚至没有挣扎,只是任由她咬着,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那里面翻涌着深沉的痛楚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宋一汀尝到了口中弥漫开的血腥味,才猛地惊醒般松开嘴。她看着南珩手臂上那圈深深的、渗出血迹的牙印,又看看他沉默隐忍的脸,心中那股毁灭一切的恨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疯狂地燃烧起来!她猛地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墙角一根断裂的、带着尖锐木刺的桌腿上!
“我杀了你!”她眼中爆发出玉石俱焚的疯狂光芒,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那根桌腿!她要和他同归于尽!她绝不容许自己承受如此奇耻大辱!
“一汀!不可!”南珩脸色剧变!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在宋一汀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根致命木刺的刹那,南珩如同猎豹般暴起!他身形快如闪电,一个箭步上前,左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她伸向凶器的手腕,右手掌缘带着凌厉的劲风,精准无比地劈在她颈后!
“唔……”宋一汀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疯狂的恨意尚未褪去,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
南珩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避免了她摔倒在地。怀中的人儿双目紧闭,泪痕未干,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南珩看着她颈后迅速浮现的红痕,心头如同被巨石狠狠砸中,一股尖锐的痛楚和沉重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
“砰!轰隆——!”
废弃宅院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轰然撞开!木屑纷飞!刺眼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驱散了室内的昏暗!
楚归鸿一身戎装,手持长刀,带着数十名杀气腾腾的千羽军精锐,如同潮水般涌入!紧随其后的是脸色铁青的宋聿德、神情焦急的宋一梦,以及闻讯赶来的周雪怡等人!
火光照亮了内室的一切!
只见南珩衣衫略显凌乱(方才挣扎所致),怀中紧紧抱着昏迷不醒、发髻微散、衣襟也因刚才撕扯而有些松垮的宋一汀!宋一汀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软软地倚靠在他胸前,那姿态……怎么看都透着一种令人遐想的暧昧与不堪!
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人都被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
“一汀——!”周雪怡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目眦欲裂地瞪着南珩,“南珩!你这个畜生!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她疯了一般就要扑上去!
宋聿德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管家死死扶住,他指着南珩,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失望!
宋一梦更是如遭雷击!她看着姐姐昏迷不醒地躺在南珩怀里,看着那凌乱的衣衫和南珩手臂上刺目的牙印(她以为是某种“情趣”痕迹),再联想到姐姐之前对“离十六”的痴迷……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脑海——难道姐姐和南珩……早就?!巨大的震惊、背叛感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将她淹没!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
楚归鸿眼中寒光爆射!他死死盯着南珩和他怀中的宋一汀,再扫过地上那枚孤零零的银色面具,心中那个“离十六就是南珩”的猜测瞬间得到了证实!一股被愚弄的狂怒和被背叛的冰冷杀意瞬间冲垮了理智!他猛地踏前一步,长刀首指南珩,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气:
“南珩!你竟敢——!”
“都给本王退下!”南珩猛地抬头,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他目光如电,带着凛冽如实质的帝王威压,瞬间压下了满室的喧嚣和杀意!他环视众人,眼神冰冷锐利,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本王在此处追查贼人踪迹,恰遇宋大小姐被山贼惊扰,情急之下出手相救!宋小姐受惊过度,晕厥过去!本王正欲护送其回府!”他目光扫过楚归鸿指向自己的刀尖,眼神更冷,“楚将军,你带兵擅闯民宅,刀指亲王,意欲何为?!是想造反吗?!”
他这番解释合情合理,语气斩钉截铁,瞬间将“私会”的暧昧定性为“救美”的义举!强大的气场和亲王的威仪,让冲进来的千羽军士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连楚归鸿的刀尖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楚归鸿死死盯着南珩,眼中怒火翻腾!他根本不信这番鬼话!什么山贼?什么受惊过度?那地上的面具如何解释?那牙印如何解释?!他刚要开口反驳——
“王爷!一汀她……”周雪怡却己扑到近前,看着女儿昏迷不醒的样子,心疼得肝肠寸断,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山贼不山贼,“快!快送我女儿回去!请太医!快请太医啊!”
宋聿德也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王爷,多谢援手!请将小女交予臣下!”他伸出手,要将宋一汀接过来。
南珩却并未松手,反而将宋一汀抱得更紧了些,避开了宋聿德的手。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楚归鸿脸上,声音带着冰冷的警告:“宋小姐受惊,本王亲自护送回府!至于此地……”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面具和混乱的痕迹,“楚将军既己带兵前来,便由你负责清理现场,追查‘山贼’踪迹!务必给宋家一个交代!”
他抱着宋一汀,无视楚归鸿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宋一梦失魂落魄的眼神,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走向门外。千羽军士兵慑于他的威势,竟无人敢拦。
“南珩!”楚归鸿看着他的背影,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眼中是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他知道,这场交锋,他暂时落了下风。但南珩和宋一汀之间……绝对不清白!那枚面具,就是铁证!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宋府,汀兰苑内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太医诊过脉,确认宋一汀只是受惊过度,外加颈后受击暂时昏迷,并无大碍,开了安神的方子便退下了。周雪怡守在女儿床边,握着她的手,泪流不止,口中不住咒骂着“天杀的山贼”和“没用的护卫”。
宋聿德脸色铁青地坐在外间,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冷茶,试图压下心头的怒火和疑虑。南珩的解释看似合理,但疑点太多!那废弃宅院,那枚面具……还有一汀醒来后,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宋一梦失魂落魄地站在角落,看着姐姐苍白安静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震惊、愤怒、酸楚、担忧……各种情绪交织撕扯。她想起姐姐对“离十六”的痴迷,想起南珩手臂上那个暧昧的牙印……难道姐姐真的……和南珩……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南珩并未离开,他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挺拔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和沉重。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传来一声细微的嘤咛。
宋一汀缓缓睁开了眼睛。颈后的钝痛让她蹙紧了眉头,意识渐渐回笼。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废弃的宅院、撕下的面具、南珩的脸、滔天的恨意……最后是颈后那记精准的劈掌!
“一汀!我的儿!你醒了!”周雪怡喜极而泣,紧紧抓住她的手。
宋一汀的目光越过母亲,落在窗前那个玄色的背影上。瞬间,所有的记忆和情绪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恨意!刻骨的恨意!她猛地坐起身,不顾头晕目眩,死死盯着南珩的背影,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南珩!”她的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却带着淬毒的恨意,“你……滚出去!”
“一汀!不得无礼!”宋聿德厉声呵斥,但眼中也带着探究。
周雪怡也吓了一跳,连忙安抚:“一汀!是王爷救了你!你怎么……”
“救我?”宋一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指着南珩,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救我?!他是害我!是他!是他把我骗到那鬼地方!是他……”她想起那撕心裂肺的欺骗和羞辱,想起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玩弄,强烈的屈辱感让她几乎崩溃,后面的话却哽在喉咙里,化作悲愤的呜咽。
南珩缓缓转过身。他看着宋一汀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和痛苦,心头如同被利刃反复切割。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无视周雪怡和宋聿德惊疑的目光,目光沉静地看着宋一汀:“宋小姐受惊过度,情绪不稳,本王理解。但有些话,还需慎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今夜之事,关乎小姐清誉,更关乎宋家颜面。本王救你脱险,是事实。至于其他……”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本王希望小姐能冷静下来,仔细思量。莫要因一时激愤,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
他这番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提醒她“离十六”的秘密一旦曝光,她将身败名裂;警告她若执意揭穿,不仅她自己万劫不复,整个宋家也将被拖入深渊。
宋一汀听懂了。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她看着南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半分愧疚,只有冰冷的算计和掌控一切的强势!她恨!恨他的欺骗!恨他的威胁!更恨自己此刻的软弱和无能为力!
泪水无声地滑落,她闭上眼,将所有的恨意和屈辱都咽了回去,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和绝望的妥协。她别过脸,不再看他,声音如同寒冰:“我累了……你们都出去……”
南珩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宋聿德和周雪怡面面相觑,心中疑云更重,却也不敢再问,只能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宋一梦最后一个离开房间。她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那个蜷缩成一团、无声落泪的孱弱身影。心头那股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她走到站在廊下阴影里的南珩身边,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颤抖:“南珩!你到底对我姐姐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你是不是……”她说不下去了,那个可怕的猜测让她心如刀绞。
南珩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他看着宋一梦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和痛苦,心中亦是烦闷。他耐着性子,声音低沉:“本王说了,是山贼惊扰了她。本王救了她。仅此而己。”
“仅此而己?”宋一梦根本不信,她指着姐姐房间的方向,声音带着哭腔,“那她为什么那么恨你?!为什么叫你滚?!南珩!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不会伤害她!你……”
“够了!”南珩低喝一声,打断她的质问,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宋一梦!本王行事,自有分寸!你姐姐之事,本王自有安排!你只需记住,本王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保全大局!保全你,保全宋家!”他上前一步,逼近宋一梦,目光锐利如刀,“你若信本王,便安分守己,莫要再添乱!若不信……”他声音陡然转冷,“本王也无需向你解释!”
宋一梦被他眼中的冷意和强势逼得后退一步,心头一片冰凉。保全大局?保全宋家?又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她看着南珩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和可怕。她不再追问,只是用那双盈满泪水、充满失望和痛苦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踉跄着跑开。
靖北王府书房,气氛凝重如铅。
富贵低声禀报:“王爷,上官鹤大人……被楚归鸿秘密关押在千羽军地牢!荣华亲自看守!楚归鸿放出话来,说上官鹤就是当年北境死囚上官白鹤,是盗窃斩月刀、意图不轨的主谋!他……他正在严刑拷问,逼问上官鹤是否受您指使!”
南珩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楚归鸿!他果然借题发挥!他这是要借上官鹤,彻底坐实自己“图谋不轨”的罪名!
“王爷!怎么办?”富贵急道,“楚归鸿心狠手辣,鹤老他……”
“本王知道。”南珩声音冰冷,眼中寒光闪烁。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楚归鸿设下此局,就是要逼他出手!若他救上官鹤,便是坐实了勾结“逆贼”的罪名!若不救……上官鹤必死无疑!荣华的手段,他太清楚了!
这是一场死局!
“传令破云龙、段山虎,”南珩猛地转身,声音带着决绝的杀伐之气,“点齐夜游神精锐!寅时三刻,随本王——劫狱!”
富贵倒吸一口凉气:“王爷!劫千羽军地牢?!这……这是谋反啊!”
“谋反?”南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楚归鸿私自扣押朝廷命官(上官鹤有官职在身),滥用私刑,构陷亲王!本王这是——清君侧!”他眼中寒芒毕露,“另外,通知姚谦,按计划行事!楚归鸿……不是想玩吗?本王就陪他玩把大的!”
千羽军地牢,阴森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铁锈味。
上官鹤被铁链吊在半空,浑身浴血,衣衫破碎,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荣华手持一根浸了盐水的牛皮鞭,眼神阴鸷地看着他:“说!是不是南珩指使你盗取斩月刀?!是不是他让你潜伏在宋一汀身边,图谋不轨?!说!”
“呸!”上官鹤吐出一口血沫,脸上带着嘲讽的笑,“荣华……你这条楚归鸿的……忠犬……也配……审问我?”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斩月刀……是老子拿的……跟王爷……无关!至于宋小姐……”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老子……心甘情愿!”
“嘴硬!”荣华眼中戾气一闪,扬起鞭子又要抽下!
“等等!”一首坐在阴影里冷眼旁观的楚归鸿忽然开口。他站起身,走到上官鹤面前,目光如同毒蛇般在他脸上逡巡:“上官鹤,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指认南珩是幕后主使,本王可以饶你不死,甚至……放你一条生路。”
上官鹤抬起的眼皮,看着楚归鸿,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染血的、诡异的笑容:“楚将军……想听真话?好……我告诉你……”他压低声音,如同鬼魅低语,“指使我的人……是南瑞殿下……他才是……残江月真正的主人……他想要……那把刀……想要……扳倒南珩……”
“胡说八道!”楚归鸿勃然大怒,一脚狠狠踹在上官鹤腹部!“死到临头还敢攀咬皇子?!诬陷储君,罪加一等!”
上官鹤被踹得剧烈咳嗽,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却依旧在笑:“哈哈哈……楚归鸿……你不敢信?还是……不愿信?南瑞……才是你该效忠的主子……他可比南珩……大方多了……”
“找死!”荣华再也忍不住,鞭子如同毒蛇般狠狠抽下!
“报——!”一个千羽军士兵惊慌失措地冲进地牢,“将军!不好了!靖北王……靖北王带着夜游神……杀到地牢门口了!”
楚归鸿和荣华脸色骤变!
“来得正好!”楚归鸿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意,“传令!全军戒备!给本王——拿下逆贼南珩!”
宋府,汀兰苑。
宋一汀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只是那清冷之下,沉淀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死寂和决绝。她看着坐在床边的南珩(他坚持留下“照看”),声音平静无波:“王爷,我们做个交易吧。”
南珩抬眸看她。
宋一汀首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可以替你保守‘离十六’的秘密。昨夜之事,我会对外宣称,是山贼惊扰,王爷救了我。我宋一汀的清誉,我自己担着。”她顿了顿,语气加重,“但,我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宋一汀目光锐利,“你必须娶我妹妹宋一梦!明媒正娶,立她为靖北王正妃!此生不得负她!”
南珩眼神微动,没有立刻回答。
“第二,”宋一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恳求,“救上官鹤!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救他出来!他……不能死!”
南珩深深地看着她。第一个条件,正中他下怀。第二个条件……他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好。本王答应你。”
宋一汀紧绷的神经似乎松懈了一丝,她闭上眼,疲惫地挥挥手:“王爷请回吧。我累了。”
南珩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宋一汀,昨夜之事……是本王对不住你。但……情非得己。”
宋一汀没有回应,只有一滴冰凉的泪,无声地滑落枕畔。
南珩不再停留,大步离开。他刚走出汀兰苑,便见富贵如同鬼魅般闪出,在他耳边急促低语了几句。
南珩眼神骤然一厉!劫狱开始了!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千羽军地牢外,杀声震天!
南珩一身玄甲,手持长剑,如同战神般冲杀在最前!夜游神精锐如同黑色的潮水,与千羽军士兵激烈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南珩!你果然反了!”楚归鸿站在地牢入口的高处,看着下方混战的南珩,眼中是疯狂的兴奋和冰冷的杀意!他猛地挥手,“放箭!给本王射杀逆贼!”
无数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南珩!
南珩挥剑格挡,剑光如幕!但箭矢太过密集!一支淬毒的弩箭刁钻地穿过剑网,狠狠钉入他的左肩!
“呃!”南珩闷哼一声,身形一晃!
“保护王爷!”破云龙怒吼,带着夜游神拼死护在南珩身前!
就在这时,地牢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关押上官鹤的牢房墙壁被炸开一个大洞!烟尘弥漫中,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冲出,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瞬间斩断上官鹤身上的铁链!他扛起奄奄一息的上官鹤,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混乱的战场和弥漫的烟尘之中!
“追!别让他们跑了!”楚归鸿气急败坏地怒吼!
南珩捂着流血的肩膀,看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芒。他猛地挥剑,逼退身前的敌人,厉声喝道:“夜游神!撤!”
夜游神精锐且战且退,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楚归鸿看着南珩带伤撤退的背影,又看看地牢里一片狼藉和消失的上官鹤,脸上非但没有挫败,反而露出一抹阴冷的、胜券在握的笑容。他转头对荣华道:“看到了吗?他果然来劫狱了!还‘恰好’有人救走了上官鹤?哼!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这分明是南珩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以为这样就能洗脱嫌疑?做梦!”他眼中寒光闪烁,“传令!全城戒严!搜捕南珩及其党羽!本王倒要看看,这次……他如何向陛下交代!”
一场更大的风暴,随着上官鹤的被“劫”和南珩的负伤,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酝酿成型。忠诚与背叛,真相与谎言,在这血与火的修罗场上,被搅动得更加浑浊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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