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机油味的触感，将李招娣从深沉的、充满痛苦梦魇的昏迷中强行拉扯出来。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视野里是斑驳脱漆的深绿色铁皮顶棚，几道暗红色的锈迹如同凝固的血泪蜿蜒而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劣质烟草的辛辣、隔夜饭菜的馊酸、廉价香水的刺鼻甜腻，还有……一种浓烈的、属于男性的汗味和……某种动物油脂般的气息。
她正躺在一张狭窄的、铺着薄薄一层肮脏褥子的铁架床上。身下的硬板硌得她骨头生疼。身上盖着一床同样散发着异味、颜色可疑的薄被。脚踝处被简单包扎的伤口传来一阵阵迟钝的、却依然顽固存在的闷痛，提醒着她昨夜的炼狱。
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缓慢而滞涩地转动。她不是在冰冷的暗巷里等死吗？那个捡废品的老人不是被她的刀片吓跑了吗？这里是……地狱的某个角落？
“醒了？” 一个沙哑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女人声音在旁边响起，像砂纸摩擦铁皮。
李招娣猛地扭头，动作牵动了全身的酸痛。床边站着一个女人。大约三十多岁，或者更老？蓬松卷曲的头发染成枯草般的黄色，发根处露出大截黑色。脸上画着浓重却己斑驳的妆容，眼线晕开像两个黑窟窿，嘴唇涂着过于鲜艳的玫红色，干裂起皮。她穿着一条紧绷的豹纹睡裙，勒出丰腴却己松弛的腰身，嘴里叼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烟雾缭绕中，那双细长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带着审视和一丝不耐烦看着李招娣。
是红姐！夜色撩人KTV的红姐！
李招娣的心脏瞬间沉入冰窟！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像受惊的刺猬。她怎么会在这里？红姐不是把她像垃圾一样扔出去了吗？
李招娣的心脏瞬间沉入冰窟！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像受惊的刺猬。她怎么会在这里？红姐不是把她像垃圾一样扔出去了吗？
“命挺硬啊，小贱。” 红姐吐出一口浓烟，烟雾喷在李招娣脸上，呛得她一阵咳嗽。“要不是强子半夜倒垃圾看见你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巷子里，又想起你身上还欠着老娘那套衣服钱，谁他妈管你死活！”
强子？是那个把她拖出去的小弟？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被卖的凤凰李招娣喉咙干得像沙漠，发不出声音，只能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盯着红姐。
“看什么看？” 红姐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伸手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带着烟味的手指冰凉粗糙，“老娘大发慈悲把你捡回来，还给你上了点药，你就用这眼神看我？白眼狼！” 她指了指李招娣脚踝上重新包扎过的、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干净了些的纱布。“烧也退了点。死不了就赶紧给老娘起来干活还债！那身衣服，那点药钱，还有你昨晚砸的场子，耽误老娘多少生意！都得从你身上抠出来！”
干活？还债？在这种地方，还能有什么“活”？
李招娣的心沉到了底。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体虚弱得厉害，高烧虽然退了点，但全身酸痛无力，脚踝的伤更是让她动弹不得。
“啧，真他妈麻烦！” 红姐嫌弃地撇撇嘴，掐灭了烟头，“强子！死哪去了？把这废物弄起来！给她弄点吃的！饿死了老娘的债找谁要去！” 她冲着外面吼了一声。
门帘被掀开，那个昨晚拖拽她的小弟强子走了进来。他身材不高，但很结实，剃着板寸，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漠。他端着一个搪瓷碗，里面是半碗浑浊的、漂浮着几片烂菜叶的白粥。
“红姐。” 强子把碗放在旁边一个油腻的小桌子上，然后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地抓住李招娣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把她半拖半抱地弄坐起来。
动作粗暴，牵扯到脚踝的伤，李招娣痛得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快点吃！吃完有力气了，老娘再跟你算账！” 红姐丢下一句，扭着腰出去了，留下一屋子呛人的烟味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强子把粥碗往李招娣面前推了推，就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看守一个囚犯。
李招娣看着那碗散发着馊味的白粥，胃里一阵翻腾。但她知道，她必须吃下去。活下去。她颤抖着伸出手，端起那个冰凉的搪瓷碗。碗很脏，边缘有黑色的污垢。她顾不上了，低下头，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将那碗冰冷的、寡淡无味的、带着怪味的粥灌了下去。冰冷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落入空瘪的胃袋，带来一阵痉挛，也带来一丝虚弱的暖意。
喝完粥，她靠在冰冷的铁架床栏杆上，闭着眼，积蓄着一点可怜的力气。
(http://www.220book.com/book/TE6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