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晦气！真他妈晦气！” 王哥看着地上痛得缩成一团的李招娣，再看看她脚踝处明显不正常的扭曲和瞬间洇湿纱布的鲜红血迹，酒也醒了大半，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红姐！红姐你他妈死哪去了？弄这么个病秧子丧门星来恶心老子！操！” 他骂骂咧咧地，朝着李招娣的方向啐了一口浓痰，正好落在她散落在地的黑发上，然后转身怒气冲冲地回了包房。
红姐闻讯赶来，看着地上痛得几乎昏死过去、脚踝纱布一片刺眼鲜红的李招娣，再看看被撞得龇牙咧嘴的阿丽和一脸冷漠的强子，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瞬间扭曲了！
“废物！废物！！” 红姐气得浑身发抖，猩红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李招娣脸上！“老娘让你站个岗！你他妈都能给老娘惹出这么大篓子！得罪了王哥！还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你是专门来克老娘的扫把星吗？！”
她越说越气，抬起穿着尖细高跟鞋的脚，狠狠踢在李招娣没有受伤的那条小腿上！
“啊！” 李招娣痛得又是一声闷哼，身体缩得更紧。
“强子！给老娘把这赔钱货拖回她那个狗窝去！别在这儿碍眼！看着就烦！” 红姐气急败坏地吼道，“治伤？治个屁！死了干净！妈的，那套衣服钱和药钱，还有王哥那边的损失，都得算在你头上！一分都别想赖！”
强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抓住李招娣的一条胳膊，粗暴地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拖了起来。受伤的脚踝被地面摩擦、被身体重量拉扯，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次恢复意识时，李招娣发现自己又躺在了那个散发着霉味和机油味的铁皮屋的铁架床上。脚踝处传来一阵阵钝痛和灼热感，比之前更加剧烈，仿佛里面埋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身体像被拆散重组过一样，没有一处不痛。
房间里光线昏暗。红姐不在。只有那个叫小梅的女孩，正坐在旁边一张同样破旧的小板凳上，对着一个小镜子，笨拙地往自己脸上涂抹着劣质的粉底。她的动作很慢，眼神有些呆滞。
看到李招娣睁开眼，小梅愣了一下，随即放下粉饼，凑了过来，声音细细的，带着点怯懦：“冰……冰姐？你醒了？感觉……好点没？”
李招娣喉咙干得冒烟，发不出声音，只是痛苦地皱紧了眉头，目光看向自己剧痛的脚踝。
纱布被重新换过了，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是干净的白色纱布。但纱布包裹下的脚踝，明显比之前得更厉害，像一个发起来的面包，隔着纱布都能感觉到皮肤紧绷发亮，颜色是可怕的深紫红色。纱布边缘，隐隐有淡黄色的组织液渗出。
“红姐……红姐让强子哥给你重新包了下……” 小梅小声说，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她说……她说让你自己挺着……还说……还说……” 她犹豫着，不敢说下去。
“说什么？” 李招娣用尽力气，嘶哑地问。
小梅缩了缩脖子，声音更小了：“红姐说……你这脚……怕是……怕是骨头伤了……得……得去医院……不然……不然会烂掉……会……会瘸……” 她的声音里带着恐惧。
骨头伤了？会烂掉？会瘸？
这几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进李招娣的心脏！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看向自己变形的脚踝！
不！不行！她不能瘸！如果瘸了，她连最后一点站着的价值都没有了！她会被红姐像真正的垃圾一样彻底抛弃！她会死在某个更肮脏的角落！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查看伤势，但剧痛让她动弹不得。
“红姐……还说……” 小梅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被李招娣的反应吓到了，“她说……医药费……很贵……让你……让你自己想办法……如果……如果你还想在这里……待下去……就得……就得……” 她再次停住，眼神躲闪。
“就得什么？” 李招娣的声音冰冷刺骨，眼神锐利地盯着小梅。
小梅被她看得一哆嗦，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就得……就得放下你那点不值钱的清高……去……去陪客人……坐台……出台……挣钱……还债……也……也挣你自己的医药费……”
坐台？出台？
用这具伤痕累累、可能即将残废的身体，去取悦那些油腻恶心的男人？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瞬间冲上喉头！李招娣猛地侧过身，对着冰冷肮脏的地面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吐出一些酸涩的胆汁。屈辱和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红姐！好狠的心肠！好毒的算计！她就是要用这伤，用这残废的威胁，彻底碾碎她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把她彻底变成一个只能靠出卖皮肉为生的玩物！
小梅被她的反应吓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冰姐……你……你别这样……我……我给你倒点水……”
李招娣趴在床边，剧烈地喘息着，口腔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干呕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尤其是脚踝，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她看着地上自己吐出的那点污秽，看着自己变形的脚踝，看着这间散发着绝望气息的铁皮牢笼……
活下去……像蛆虫一样活下去……
为了钱……为了不变成瘸子……
去陪那些男人……让他们在自己身上发泄欲望……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心底疯狂叫嚣：李招娣！你还有选择吗？尊严？那是什么？能治好你的脚？能让你活下去报仇吗？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那双曾经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她看向吓得脸色发白的小梅，用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
“红姐……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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