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咆哮在空旷死寂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他双手叉腰，胸膛起伏，死死瞪着角落里那台沉默如铁的旧打印机，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烧穿一个洞。
“出来！听见没有！单挑！别当缩头乌龟机！” 陈默又吼了一嗓子，声音因为之前的嘶喊而有些沙哑。
回应他的，是更深沉的寂静。打印机纹丝不动，连指示灯都没闪一下，仿佛真的只是一台报废的机器。堆积如山的空白A4纸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那张被揉皱的“永久加班申请”静静地躺在纸堆上，暗红色的过期墨迹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怂了？怕了？” 陈默喘着粗气，心里那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死寂的消磨下开始像漏气的皮球一样瘪下去。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跟一台机器较什么劲？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跑路才是王道…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哗啦啦啦啦——！！！
异变陡生！
没有嗡鸣！没有啸叫！甚至没有一丝风！
但陈默脚下及周围堆积如小山的、那些惨白的A4纸，却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毫无征兆地、疯狂地自动翻卷飞舞起来！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搅动纸堆，又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纸张被无形的力量卷上半空，如同暴风雪般在打印机周围急速旋转、飞舞！纸页翻飞的哗啦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比之前吐纸时的声音更加密集、更加狂乱！
“我艹！又…又来？！” 陈默吓得魂飞魄散，刚松懈的神经瞬间绷紧到极致！他下意识地后退，背脊重重撞在身后的工位隔板上！
就在这漫天飞舞的纸雪中，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靠近打印机方向的几张飞舞的A4纸，仿佛被一只无形而灵巧却又充满恶意的手操控着，在半空中猛地停顿、扭曲、折叠！
唰！唰！唰！
动作快得如同幻影！
几乎在眨眼之间，几张平平无奇的A4纸，就被硬生生地、极其粗暴地拗折成了几只怪异的“鸟”！
这些“纸鸟”完全不同于人们印象中象征和平的千纸鹤。它们的翅膀不是柔和的圆弧，而是被蛮力折出尖锐的、如同刀片般的棱角！身体扭曲变形，头部被捏成一个带着尖刺的锥形！整个形态充满了攻击性，像是由废纸和怨念强行拼凑出的、带着棱刺的空中飞镖！
嗡——！
空气中似乎响起一声无形的嗡鸣！
这几只刚刚诞生的、带着锋利棱角的“纸鹤”，如同被上了发条的恶毒玩具，瞬间获得了动能！它们在空中猛地调整方向，尖锐的头部齐刷刷地对准了陈默工位方向——更准确地说，是对准了他桌上那个印着“社畜之力”的马克杯！
“等等！我的杯…” 陈默的惊呼声刚出口！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之声撕裂空气！
几只棱角纸鹤化作数道惨白的残影，如同被强弓射出的箭矢，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凶狠地朝着马克杯激射而去！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陈默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阻挡动作！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爆裂声猛然炸响！
那只饱经风霜、陪伴了陈默无数个加班夜、印着“社畜之力”的马克杯，在几只棱角纸鹤的合力撞击下，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西分五裂！褐色的咖啡液混合着细碎的瓷片，如同爆炸般飞溅开来，泼洒在键盘上、屏幕上、堆积的文件上，也溅了陈默一身！
“啊！我的杯子！！” 陈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是被烫到（咖啡早就凉透了），而是纯粹的心痛和愤怒！他指着地上那堆还带着“社畜之力”残字的碎片，气得浑身发抖，对着那几只完成攻击后正悬停在半空、如同秃鹫般盘旋的棱角纸鹤破口大骂：
“限量版！绝版的！老子用了三年都没摔坏！你们这群折得歪瓜裂枣、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破纸鹤！懂不懂什么叫艺术品？！懂不懂什么叫情怀？！你们不配！！”
盘旋的纸鹤似乎被陈默的辱骂激怒了，它们悬停在空中，尖锐的棱角微微调整，再次锁定了陈默本人！翅膀（或者说棱角）高频震颤着，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嗡…嗡…”声，如同毒蜂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发起第二轮攻击！
冷汗瞬间浸透了陈默的后背！恐惧再次攫住了他！这些鬼东西不是闹着玩的！它们能碎杯，就能伤人！
跑？往哪跑？门口被纸山半堵着，电梯间太远！硬刚？拿什么刚？血肉之躯对抗会飞的刀片纸？
电光火石间，陈默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他猛地想起了怀里的坛子！想起了坛子裂缝里那点微弱的光晕！也想起了自己那半吊子的“言灵”能力（虽然之前在苏家试炼歪打正着，但此刻…死马当活马医了！）。
“拼了！” 陈默心中怒吼一声，猛地将怀中那温热的咸菜坛子抱得更紧，仿佛要从它那里汲取力量。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些盘旋的、充满恶意的棱角纸鹤，用尽全身力气和意志，发出了他自认为充满“文化底蕴”和“力量”的敕令：
“子曰——！！”（声音洪亮，试图引动某种规则）
“‘折’戟沉沙！！”（重点在“折”！目标是纸鹤！）
“‘纸’醉金迷！！”（谐音“纸”鹤！附加混乱效果！）
“…给老子——停！！”（终极命令！）
最后一个“停”字，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他满怀期待地紧盯着那些纸鹤！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然而…
那几只棱角纸鹤，只是微微在空中顿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文化冲击”搞懵了零点零一秒。随即，它们翅膀（棱角）的震颤更加剧烈，发出的“嗡”声更加尖锐刺耳！非但没有停下或“沉沙”，反而像是受到了更大的刺激，猛地一个俯冲加速，带着更加凌厉的破空之声，如同数把飞旋的惨白骨刃，凶狠地朝着陈默的面门和胸口——首刺而来！
“我靠！没用？！” 陈默吓得魂飞天外！他狼狈不堪地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厚厚的纸堆上！
噗通！
纸堆被砸得西散飞扬。
咻！咻！咻！
几只纸鹤擦着他的头皮和肩膀飞过，尖锐的棱角在隔板上刮出几道清晰的白痕！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妈的！谐音梗不管用？！坛兄！救命啊！” 陈默在纸堆里手脚并用地扑腾，试图爬起来，又惊又怒又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被他死死抱在怀里、紧贴胸口的咸菜坛子，坛身那道细微的裂缝中，一首只是微弱流转的土黄色光晕，骤然间——明亮了一瞬！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厚重的暖流，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瞬间从坛子传递到陈默的身体，又通过他紧贴地面的手，悄无声息地扩散到身下堆积如山的白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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