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秘密据点
劣质雪茄的烟雾几乎凝滞在低矮的天花板下。
这段时间排查了太多疑似磐石的女子,结果一无所获。
徐沛然焦躁地踱步,皮鞋跟敲击着斑驳的水泥地,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回响。
灰隼的报告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他心头——“靠山屯目标疑似‘磐石’,己离屯,称‘回关外娘家’,去向不明,屯内无迹可寻。”
“‘回关外娘家’?” 徐沛然猛地停在巨大的晋察冀作战地图前,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狠狠戳在代表靠山屯的那个小圆点上,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扯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前脚刚摸到点影子,她后脚就回娘家了?这分明是惊了蛇,溜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蜿蜒的线条,仿佛要穿透纸背,揪出那个消失的女人。
“头儿,”一个精瘦的副手代号“夜枭”沉声分析,“带个拖油瓶,她跑不远。最可能的方向,就是往他们的心窝子里扎——向阳堡!” 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从靠山屯首指被红圈重点标注的“向阳堡”区域,“这是条毒蛇归巢的路!”
“没错!”徐沛然眼中凶光毕露,“给我织网!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他语速极快地下令,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气:
扩大搜索圈: “立刻调三组外勤,带上最好的山地追踪手和猎犬!以靠山屯为原点,覆盖所有半径五十里内可能通往向阳堡的路径——官道、废弃驿路、采药人的羊肠小道、甚至猎人都不走的兽径!给我一寸寸地犁过去!重点找:女人带着小孩的新鲜脚印、丢弃的带奶味的布片或食物残渣、刚熄灭不久的火堆灰烬、被踩断的带露水的草茎!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发红色信号弹,原地潜伏监视,绝不许打草惊蛇! 我要的是活口!”
“电令‘向阳堡的钉子’!警戒提到最高级!所有入堡要道、秘密联络点,加双哨!发现任何符合‘三十岁左右女子带一男孩’特征的可疑人员,尤其是试图用特殊方式接头或蒙混过关的,不惜一切代价秘密控制! 必要时候,制造意外也要把人扣下!记住,要活的!”
“灰隼!”徐沛然转向肃立的货郎,“你带两个人,扮成收山货的,给我钉死在靠山屯外!重点盯那个老棺材瓤子和那个叫铁柱的莽汉!留意屯里有没有异常的飞鸽、进出的生面孔、或者半夜偷偷摸摸的活动!那女人不可能彻底斩断联系!这里,就是找到她尾巴的关键!”
加密电台的滴答声瞬间变得急促,一道道带着血腥味的密令化作电波,射向莽莽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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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深处,迷雾笼罩的险峰
山风在林梢尖啸,卷起潮湿冰冷的雾气。
何又余背着熟睡的小虎子,像一只沉默的山猫,在近乎垂首的岩壁上谨慎攀爬。
她的手指紧扣着冰冷的石缝,沾满泥土的布鞋寻找着微小的着力点。
虎子被厚实的棉布带牢牢固定在她胸前,小脸埋在她颈窝里,只发出均匀细微的呼吸声。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山谷。
这条路,是当年最精锐的交通员在生死关头才会启用的鬼见愁,地图上不会有任何标记。
荆棘撕扯着她的裤脚,尖锐的岩石磨砺着她的掌心,汗水混合着晨露浸透了里衣,冰冷地贴在背上。她每隔一段距离就停下,伏在岩石或树根后,凝神静听。
山林的寂静中,任何一丝异响——鸟群的惊飞、远处模糊的砍伐声、甚至是风掠过特定岩石的呜咽——都逃不过她高度警觉的耳朵。
在一处三岔的隐秘垭口,她蹲下身。
一条是相对好走、但可能被预判的东南方向;
另一条是布满荆棘、看似死路的南方;最后一条,则是需要翻越眼前这道绝壁、通往西北的鬼见愁。她目光锐利地扫视地面和周围的植被。
片刻后,她拔出腰间一把不起眼的短匕,快速而精准地在通往南方的“死路”入口处,制造了几处新鲜的踩踏痕迹,并小心地将几根断草揉出汁液,涂抹在显眼的石头上。接着,她扯下自己内襟一小块磨损的布条,挂在南向小径一丛带刺的灌木上,让它随风微微飘动。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转身,手脚并用,开始向那面令人望而生畏的绝壁发起冲击。
真正的生路,在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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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向“死路”荆棘丛
“山猫”带着五名精锐外勤,像一群狼狈的土狼,在密不透风的荆棘林中艰难穿行。
带刺的藤蔓在他们的手腕和脸上划出血痕,厚重的帆布外套也被勾破。
“头儿!有发现!”一名追踪手压低声音惊呼,他指着地上几处明显被重物踩踏过的腐叶,又指了指前方灌木丛上挂着的一小片灰蓝色碎布,“是新痕迹!还有这个!像是衣服刮破留下的!”
“山猫”凑近,捡起布片,凑到鼻尖闻了闻,有汗味和尘土气。
“追!”他眼中闪过兴奋,“她慌不择路,钻死胡同了!快!别让她喘过气!”一行人精神大振,挥舞着砍刀,更加卖力地劈开荆棘,循着那“清晰”的痕迹,向密林深处钻去,离真正的目标越来越远。
西北向鬼见愁山脊
何又余终于翻上了最后一道岩坎。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相对平缓、长满低矮苔藓和耐寒灌木的山脊线。
强劲的山风瞬间吹干了她的汗水,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也吹散了大部分痕迹。
她将小虎子解下,短暂地抱在怀里取暖。
孩子被冷风一激,迷迷糊糊睁开眼。
“姨姨……冷……”
“乖,马上就好。”何又余用脸颊贴了贴小虎子冰凉的小脸,迅速从空间里拿出出一件小孩子的黑色小斗篷披在小虎子的羽绒衣外面,将孩子重新裹紧背好。
她站在山脊高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西方。
透过稀薄的雾气,她清晰地看到对面起伏的山峦间,几个蚂蚁般的黑点正在南面的密林边缘缓慢移动——正是被她引向死路的“山猫”小队。
一丝嘲讽的弧度在她紧抿的嘴角一闪而逝。
她不再停留,背好虎子,沿着光秃秃的石脊线快速向西移动。
强劲的山风卷起她的衣袂,也迅速抹去了她踏过苔藓留下的微弱印记。她的身影很快融入更远处一片墨绿色的针叶林带,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
靠山屯外,歪脖子树下
灰隼蹲在树下,裹紧了身上半旧的羊皮袄。他的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钩子,牢牢锁着通往屯子的唯一小路和远处老吴头那低矮的土坯房院门。
屯子里,铁柱扛着锄头,像往常一样下地。
路过歪脖子树时,他看都没看灰隼一眼,只是粗声粗气地对旁边一个半大小子吆喝:“二狗!晌午记得给你吴爷爷挑担水去!缸快见底了!”
“知道啦,柱子叔!”叫二狗的少年响亮地应着,蹦跳着跑开了。
老吴头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人佝偻着背,慢吞吞地走出来,手里拎着个破瓦罐,看样子是要去捡点柴火。
他浑浊的眼睛似乎无意地扫过歪脖子树的方向,与灰隼探究的视线有一刹那的接触。
那眼神空洞,麻木,仿佛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老吴头很快移开目光,咳嗽了两声,颤巍巍地走向屯子后山的柴垛方向,对树下那个“货郎”视若无睹。
灰隼皱了皱眉,收回目光。
屯子里平静得令人烦躁,村民的举动自然得毫无破绽,连那老头都像块没有知觉的朽木。
难道,线索真的就这么断了?那个女人,真的像鬼一样消失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在他眼底深处蔓延开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藏着的那把冰冷的手枪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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