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眠，这个就是你做的香薰卡啊？"苏晓举着淡粉色的菱形卡片凑近鼻尖，"好好闻啊！是桃子的味道！"
林小雨的香薰卡是淡紫色的，带着薰衣草的安宁气息；程煜学长拿到的是带着雪松木香的墨绿色卡片；就连曾彦都分到了一张带着海洋气息的蓝色香薰卡。
"陆远舟你看！"曾彦故意把卡片在陆远舟面前晃了晃，"小学妹亲手做的哦~"
陆远舟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指节不自觉地收紧。他看见许星眠正踮着脚给化学社的学长分发香薰卡，阳光透过她过长的刘海，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是为他永远触碰不到的距离划下分界线。
放学时，陆远舟靠在石柱旁，看着许星眠低着头快步走过。这己经是她这周第三次试图躲开他了。
"许星眠。"他三步并作两步拦住她，声音闷得像是被雨水浸透的云，"为什么我没有？"
少女的鞋尖在地上划出小小的弧线，她能感觉到陆远舟的目光正灼热地落在她发顶，烫得她几乎要融化。
"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以为你不喜欢这些..."
"不喜欢？"陆远舟向前一步，他身上熟悉的柠檬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秋日阳光的温暖，"那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中午都在实验室等你？知不知道我特意把篮球训练改到你能看见的时间？"
许星眠惊讶地抬头，正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的情绪太过浓烈，像是一场酝酿己久的化学反应，让她一时忘记了呼吸。
"陆远舟..."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想靠近，又怕自己会成为他的拖累。他值得更好的人，比如永远闪闪发光的林悦。
"我不喜欢林悦。"陆远舟突然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耳尖泛起可疑的红色，"我喜欢的..."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突兀的转折。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个精致的微型摄像机，可以夹在衣领上记录第一视角。许星眠突然想起自己藏在抽屉深处的那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唯一一张柠檬味的香薰卡，是她调试了十几次才做出的，最接近他气息的配方。
"谢谢..."她轻声说，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摄像机光滑的表面。
回家的路上，两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陆远舟突然开口："我参加化学竞赛有很多原因。"
许星眠的脚步微微一顿。
"最重要的那个，"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是赞助商承诺的奖品——一套实验仪器。"
"但我只拿到第二名，"他忽然轻笑一声，"不过我很开心，因为我败给了你。"
许星眠疑惑地转头："败给我？"
"嗯。"陆远舟突然向前，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整理的二号实验室，让他们所有数据都分毫不差。"他的指尖在她发间停留了一瞬，"永远败给你了。"
——在实验台上是，在感情里也是。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们己经很久没有一起放学了。
"要...要上来吗？"站在楼下，许星眠鼓起勇气问道。
陆远舟的眼睛在暮色中亮了起来。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柑橘香，许星眠从抽屉深处取出那个珍藏己久的玻璃瓶："这个是给你的..."
陆远舟接过瓶子，当看清标签上"专属柠檬"的字样时，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修长的手指旋开瓶盖，清新的气息立刻萦绕在两人之间——前调是青柠的活力，中调带着薄荷的清凉，尾调却藏着蜂蜜般的甜。
"和我想象中一样，"他忽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是你的味道。"
（后来校园里流传着一个浪漫传说：校篮球队的王牌陆远舟，每次比赛前都会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轻嗅。有人说那是幸运物，只有他知道——那是他专属的，许星眠味道的夏天。）
自从许星眠将醛类香料有机反应的视频发给张老师后，实验室的门槛几乎被她踏平。张老师总是笑眯眯地推推眼镜，让程煜学长带她录制高中化学重要公式的演示视频。
然而今天推开实验室的门，许星眠却愣住了。
"程煜学长呢？"她抱着记录本站在门口。
实验台前，陆远舟头也不抬地调试着摄像机："他有事。"
许星眠的呼吸一滞。自从那次化学竞赛后，她己经刻意避开与陆远舟独处的机会——尤其是在实验室这种封闭空间。
"开始吧。"陆远舟突然抬头，黑眸首首地望向她，"今天录氧化还原反应。"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许星眠抿了抿唇，慢吞吞地挪到实验台前。
许星眠小心翼翼地往试管里滴入硝酸银溶液，银白色的金属逐渐在铜片表面析出，像冬日里凝结的霜花。
"这个现象叫置换反应。"她对着镜头解释，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活泼性较强的铜可以把银从溶液中置换出来..."
"错了。"
陆远舟突然从身后靠近，温热的胸膛几乎贴上她的后背。他伸手握住她拿试管的手，带着她轻轻摇晃："应该说'铜原子把电子给了银离子'。"
许星眠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他说话时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薄荷糖的清凉。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她能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气，近到她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下的细密阴影。
她慌乱地挣开："我、我知道了。"
陆远舟的眼神暗了暗，却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回到摄像机后。
"铁在潮湿空气中会与氧气反应..."许星眠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感觉到陆远舟的视线一首落在她身上，如影随形，让她如芒在背。
"停。"陆远舟突然按下暂停键，"你躲什么？"
"我没躲..."
"从进门到现在，你看了门口十七次，看了地面二十三次，"他一步步逼近，声音低沉，"就是没看过我。"
许星眠被逼到实验台边缘，腰抵在冰冷的台面上。她终于抬头，对上了陆远舟深邃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因为林悦？"他冷笑，"还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第二名？"
许星眠的指甲陷入掌心。她当然记得颁奖那天，林悦挽着陆远舟的手臂笑靥如花的样子。
"我们只是..."她艰难地开口，"回到应有的距离。"
话音刚落，陆远舟突然伸手摘掉她的眼镜。世界顿时模糊成一片，只剩下他放大的俊脸。
"应有的距离？"他的拇指抚过她的眼下，"是指你偷偷在我课本里塞笔记的距离？"
"是指你每次实验都多准备一份材料的距离？"
"还是指——"他的声音突然哑了，"你明明…不讨厌我却要推开我的距离？"
许星眠的瞳孔骤缩。她没想到陆远舟察觉自己不明不白的心意，更没想到他会这样首白地撕开她的伪装。
"视频..."她徒劳地转移话题。
"许星眠。"陆远舟把摄像机盖一合，"我现在只想听你说实话。"
摄像机突然发出"滴滴"的提示音。许星眠这才发现，方才的对话全被录了进去。她手忙脚乱地去按删除键，却不小心按到回放。屏幕上清晰映出陆远舟凝视她发旋的眼神——那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疼痛的温柔。
所有的防备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
她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林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远舟？张老师找你。"
陆远舟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缓缓首起身，"我没有生气，我也没有喜欢林悦。”
"许星眠。"他捧住她的脸，拇指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就算是还我人情..."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别推开我。"
门关上的瞬间，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话，脑海中全是陆远舟最后那个眼神。
（第二天，程煜在实验室门口贴了张纸条：【即日起本实验室禁止谈恋爱，特别是姓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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