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齿轮开始转动，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
陆远舟卸任学生会长的那个下午，许星眠也交还了学习部副部长的胸牌。空荡荡的学生会办公室里，两人并肩整理着文件。
"Q大的保送名额下来了。"陆远舟将最后一叠资料归入档案盒，他的声音很轻。
许星眠正在整理的手突然顿住，她抬起头，嘴角己经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真的吗？太好了，恭喜你。"她的声音轻快得像窗外的麻雀，"陆阿姨一定很高兴。"
"那你呢？"陆远舟没有移开目光。
许星眠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着档案盒边缘的标签："我还在努力。"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B大机械系的分数线，还差三十分。"
陆远舟突然伸手，温暖的掌心覆上她不安分的手指："别太勉强。"
"不勉强的，我算过了..."她的声音闷闷的，"每天多刷两套题就够。"
"我去Q大，"他轻声问，"你高兴吗？"
"高兴啊。"她听见自己说。
陆远舟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很高兴。"许星眠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坚定得像是在宣誓，"真的，特别高兴。"
她没说的是，这份高兴里还掺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为他的成就而骄傲，却又为即将拉开的距离而隐隐作痛。
陆远舟突然笑了、"那就好。"他的指尖在她耳畔停留了一秒，"记得我们的约定？"
许星眠点点头，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那个关于"高中毕业后的答复"的约定，还有"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的约定，像一颗种子，早己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在九点准时响起。许星眠收拾好书包，回到小区，秋夜的风己经带着凉意，她裹紧校服外套，开始每晚雷打不动的半小时跑步。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许星眠机械地迈着步子，任由刺痛的肺部和酸胀的肌肉驱散困意。这是她找到的方法——用身体的疲惫换来头脑的清醒，回家还能再刷一套理综。
"许星星。"
熟悉的声音让她一个踉跄。陆远舟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手里拿着保温杯。
"你、你怎么在这？"许星眠气喘吁吁地停下。
"看到"他递过保温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香气飘出来，"喝点热的。"
许星眠小口啜饮着，甜腻的热流温暖了冰冷的指尖。
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陆远舟迎来了18岁的礼。
"生日快乐。"许星眠递过扁平的礼物盒，檀香木匣上刻着细密的齿轮纹路，"现在拆吗？"
陆远舟的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的刻痕："等月亮出来。"
"叔叔阿姨呢？"许星眠踮脚张望
"在厨房吵架。"
"我妈非要亲手烤蛋糕，我爸怕她把厨房炸了。"
当十八支蜡烛点亮时，陆远舟闭眼许愿。
"现在能拆礼物了吗？"
檀木匣里静静躺着卷轴。宣纸徐徐展开时，"喜乐安康"西个字筋骨分明。
"我磨了半个月的墨..."许星眠话没说完，突然被拉进温暖的怀抱。陆远舟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烫。
窗外，初升的月亮刚好悬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方。陆妈妈举起相机时，看见自家儿子用身体挡着镜头，却把小姑娘的手握得死紧。
快门声响起时，许星眠突然明白了他要等月亮的理由——十八岁的第一个月光，要照在最重要的人身上。
运动会在十一月中旬如期而至。
高三方阵只需要喊口号走过主席台，省去了表演环节。许星眠站在队伍里，看着陈露举着班牌走在最前面，恍惚想起去年自己举牌的场景。
"高三（1）班！"支持人的声音通过喇叭传来，"准备入场！"
今年小学妹参加的400米比赛在下午进行。
许星眠站在起跑线上，深呼吸调整状态。她报名这个项目纯粹是为了强迫自己锻炼，毕竟久坐刷题的身体己经开始抗议了。
"各就位——"
枪声响起，她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第一圈还算轻松，但进入第二个弯道时，双腿突然像灌了铅般沉重。
"许星星！加油！"
嘈杂的加油声中，陆远舟的声音格外清晰。许星眠咬紧牙关，拼命摆动双臂，最终以小组第二的成绩冲过终点。
"呼...呼..."她弯着腰大口喘气，汗水模糊了视线。没有名次，但她己经拼尽全力。
"表现不错。"
一条毛巾递到眼前。许星眠抬头，陆远舟逆光站着，嘴角噙着笑："小组第二，值得庆祝。"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她接过毛巾擦汗。
"我说值得就值得。"陆远舟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两罐运动饮料，"晚上七点，校门口见。"
烧烤摊的烟火气驱散了秋夜的寒意。
陆远舟熟练地翻动着烤串，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声响。许星眠小口喝着热豆浆，看他将烤好的鸡翅放到她盘子里。
"够了够了，"她连忙摆手，"吃不完。"
"你最近瘦了。"陆远舟又放了一串金针菇，"黑眼圈也很重。"
许星眠低头啃着鸡翅，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这段时间的疲惫、压力，还有对未来的不确定，全部涌上心头。
"其实..."她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自己考不上Q大。"
陆远舟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没让你考Q大。"
"但你想我去B大不是吗？"许星眠抬起头，"B大的分数线，我还差..."
"许星星，"陆远舟突然打断她，"看着我。"
他的眼神无比认真："我选择Q大，是因为它最适合我。你要选择的，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炭火噼啪作响，许星眠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笨蛋，"陆远舟用纸巾轻轻擦去她的泪水，"无论你在哪个城市，我都会找到你。"
他掏出手机，点开地图软件："看，Q大到B大只要10分钟。"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条路线，"比从你家到学校还近。"
许星眠破涕为笑："谁要你找了..."
"我啊。"陆远舟将烤好的馒头片推到她面前，"毕竟某人答应过，高中毕业给我答复。"
夜风拂过，带着烧烤的香气和青春的悸动。许星眠突然觉得，压在心头的大山似乎轻了一些。
回家的路上，陆远舟拉住了她的手腕，许星眠没有挣脱，只是红着脸任他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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