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中医馆静得能听见药柜抽屉的轻微吱呀声。林羽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封匿名邮件，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邮件内容很简单：“收手吧，否则不仅你师父的名声保不住，这家中医馆也会变成你的葬身之地。”末尾附着一张照片，是中医馆后门的监控截图，画面里几个黑衣人正往门锁里塞东西，时间显示就在昨晚十点。
苏瑶端着两杯热豆浆走进来，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手里的杯子差点脱手：“这群人太嚣张了！要不要报警？”她将豆浆放在桌上，杯壁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这明显是威胁，警方肯定会立案调查。”
林羽却摇了摇头，点开邮件的源文件信息：“发件人用了暗网加密，查不到IP地址。报警的话，没有实质证据，最多按寻衅滋事备案，他们根本不怕。”他拿起豆浆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他们的目的是逼我放弃翻案，越是这样，越说明当年我师父的案子有问题。”
话音刚落，前台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林羽示意苏瑶别出声，按下了免提键。听筒里传来一个嘶哑的男声，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听说你们能治狂犬病？我家狗昨天咬了人，现在疯得首撞墙，你们要是治不好，我就砸了你们的招牌！”
苏瑶刚要解释中医馆不看兽病，就被林羽按住了手。他对着话筒平静地说：“狂犬病属于急症，建议立刻送宠物医院，我们这里有狂犬疫苗的接种渠道，可以帮您联系。”
对方却突然暴怒：“装什么装！我看你们就是没本事！陈善德当年治死了人，现在他徒弟也只会骗人！”说完“啪”地挂了电话，忙音在诊室里回荡。
苏瑶气得发抖：“他们连师父都骂！太过分了！”
林羽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接到骚扰电话，前两次分别用方言和外语故意刁难，问的都是些《本草纲目》里记载的冷僻药方，稍有迟疑就破口大骂。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东方的天际刚泛起鱼肚白，中医馆门口的梧桐树下，两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往玻璃上贴东西。
“又是他们。”林羽的声音冷得像冰，“昨天小李说有人往药渣桶里扔死老鼠，今天又来搞小动作。”他抓起挂在墙上的外套，“我去会会他们。”
苏瑶一把拉住他：“别冲动！他们就是想激怒你，万一动手就中圈套了。”她指着街对面的便利店，“那里有监控，我去让老板调录像，你先稳住他们。”
林羽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凉意，他故意放慢脚步，看着那两人正往玻璃上贴打印纸，纸上用红漆写着“庸医害人”西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穿黑帽衫的人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是上周在小镇茶馆里跟王建凑在一起的男人。
“林医生早啊。”刀疤脸笑得不怀好意，手里还捏着一卷胶带，“听说你在查当年的事？劝你别白费力气，当年的知情人要么死了，要么早就闭嘴了。”
林羽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手腕的纹身——那是个蛇形图案，跟匿名邮件里照片上黑衣人的纹身一模一样。“你们老板花多少钱雇你们来的？”他语气平淡，“我出双倍，告诉我王建现在在哪。”
刀疤脸的笑容僵住了，突然伸手推了林羽一把：“找死！”
林羽早有防备，侧身躲开，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刀疤脸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医生力气这么大，疼得“嘶”了一声，另一个同伙见状，抄起墙角的拖把就朝林羽砸过来。
“住手！”苏瑶举着手机冲过来，屏幕正对着他们，“我己经报警了，刚才的袭击都录下来了！”
刀疤脸看到手机摄像头，脸色一变，甩开林羽的手，带着同伙骂骂咧咧地跑了。苏瑶赶紧跑过来检查林羽有没有受伤，看到他胳膊上被划了道口子，眼圈瞬间红了：“都流血了，快去处理一下。”
林羽却盯着地上那张被踩烂的打印纸，突然蹲下身捡起来：“你看这纸的边缘，有淡淡的药味。”他凑近闻了闻，“是麝香和红花的混合气味，这两种药材只有城西那家‘回春堂’在大量使用。”
苏瑶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些人跟回春堂有关？”回春堂是本地最大的连锁中医馆，老板姓张，去年曾公开质疑过陈善德的医术，说他“固守古法，不懂变通”。
林羽将打印纸塞进证物袋：“未必是张老板指使，但至少能通过这条线索摸到他们的窝点。”他转身往回走，脚步比刚才坚定了许多，“去把师傅那本病例册拿来，我记得里面有个关键人物，或许能帮我们找到突破口。”
病例册放在诊室最里面的樟木箱里，表面裹着蓝布，边角己经磨损得厉害。林羽掀开布面，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三十七个病例，其中第三十二页夹着一张褪色的处方单，字迹是陈善德特有的小楷：“患者赵明德，男，五十六岁，患‘筋脉挛急症’，用‘七星针透穴法’配合‘活络汤’，三剂见效，七剂痊愈。”
“就是这个。”林羽指着处方单上的批注，“当年王建在听证会上拿出的‘证据’，就是这份病例的复印件，但他故意隐去了后续的痊愈记录，只说师傅用险招害人。”他指尖划过“赵明德”三个字，“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证明师傅的清白。”
苏瑶立刻打开电脑搜索“赵明德”的名字，跳出来的结果有十几个，她逐一筛选：“邻市有个退休教师也叫这个名字，年龄和籍贯都对得上！而且他女儿在市医院当护士，说不定能联系上。”
两人顾不上休息，简单处理了林羽的伤口，就驱车赶往邻市。车窗外的风景从熟悉的老街变成陌生的高楼，林羽握着那本病例册，指腹反复着封面的纹路。他想起小时候师傅教他认药材，说“医者仁心，不仅要治身体的病，还要治人心的恶”，当时似懂非懂，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下午两点，他们站在邻市的老旧居民楼前。楼道里堆着杂物，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里面的红砖，空气中飘着煤炉燃烧的味道。林羽按响三楼的门铃，过了很久，门才开了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出头，警惕地打量着他们：“你们找谁？”
“请问是赵明德老先生家吗？”林羽拿出自己的医师证，“我是陈善德的徒弟林羽，想问问当年他治疗‘筋脉挛急症’的情况。”
老人听到“陈善德”三个字，脸色骤变，猛地就要关门。林羽眼疾手快地挡住门：“老先生，我知道您有难处，但我师傅己经去世五年了，他不能背着‘庸医’的名声入土！”
门后的老人沉默了，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半晌，他才缓缓打开门，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进来吧，有些事，确实该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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