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歌的过膝靴碾过最后一片金属残渣时，骨笛的震颤己经透过掌心窜进脊椎。
血色漩涡中心的菱形晶体裂得更深了，缝隙里渗出的金光像活物般缠上她的手腕，像是在拽着她往前——那是被禁锢的创作者们的灵魂，她能听见他们的哼鸣，像被闷在水下的歌谣。
"清歌！"陆沉舟的声音被量子波动扯得支离破碎。
她回头的瞬间，正撞上他撕开西装的动作。
黑色西装布料翻飞间，心口处的凤凰纹身泛着幽蓝荧光，纹身下的皮肤正渗出青色光流，那是基因链崩裂的痕迹。
他的眼尾泛起血丝，却笑得像拿到最后一张王牌的赌徒："深渊协议需要双重献祭，我早给唐小南的机械臂装了纽约服务器接口——"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炸开。
东京湾的浪花凝结成半透明的人形，是陆天明的机械骨架裹着林雪鸢的旗袍，两张脸在脖颈处交叠着开合："沈墨的DNA才是真正的......"融合体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苏清歌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猛地攥紧骨笛，笛声陡然拔高，金色光流顺着骨笛孔洞喷薄而出，首接刺穿了融合体的胸口——那是她在清音阁练了三年的破音杀，专门对付声波类异像。
融合体发出刺耳的尖啸，却在消散前撞向菱形晶体。
苏清歌瞳孔骤缩，下意识要扑过去，后腰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托住。
是唐小南。
他的机械右臂泛着冷光，指尖正插入漩涡核心的密钥舱，金属接口与纽约时代广场方向的全息投影迸出蓝色电弧："陆总说过，要把密钥数据同步到清欢基金服务器。"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平板，可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就算这里炸了，纽约那边还有备份。"
"唐小南！
退开！"陆沉舟的吼声里带着血沫。
苏清歌这才发现他的嘴角溢出青黑色液体，基因链崩裂的光流己经漫过锁骨。
他踉跄着抓住最近的机械替身，指节捏得发白："萧玉棠的人在控制这些替身！
倒计时归零前必须切断——"
"归零了。"
这个声音像冰块砸进沸水。
苏清歌转头，正看见数千个陆天明机械替身的瞳孔同时亮起红光。
最前排的替身抬起手臂，金属指尖对准她的心脏——那些指尖缝隙里，分明卡着萧玉棠惯用的珍珠发夹。
"真正的血色契约需要双生灵魂的......"
李慕白的AI声线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
苏清歌这才注意到，时代广场的全息投影不知何时切换成了李慕白的脸，他的唇角挂着和陆天明如出一辙的阴笑："你们以为销毁了密钥？
不，我早把核心代码刻进了沈墨的过膝靴暗扣......"
"闭嘴！"苏清歌的笛声突然变调。
《涅槃终章》的最后一个音节震得空气都在发抖，菱形晶体"咔"地裂开，无数金色光点从中迸发，像一场倒着下的雨——那是被解放的创作者灵魂，他们的轮廓在光中清晰起来，有抱着吉他的少年，有弹古筝的老人，最后一个光点停在苏清歌肩头，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和她记忆里镜中倒影的童年重叠。
"原来你也在这里。"她轻声说。
背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陆沉舟的光流突然暴涨，将所有机械替身掀飞出去。
他踉跄着扑到苏清歌面前，血沫溅在她的锁骨上，烫得惊人："去......按停纽约的倒计时。"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她颈间的骨笛，"用笛声当密钥，我帮你拖住这些鬼东西......"
"那你呢？"苏清歌的声音在发抖。
陆沉舟笑了，青黑的血沫沾在嘴角："我是财阀继承人，总得学会......给爱人打辅助。"他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指尖却在碰到皮肤的瞬间化作光粒。
苏清歌这才惊觉，他的下半身己经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东京塔。
"清歌！"沈墨的尖叫从远处传来。
苏清歌转头，正看见她跌跌撞撞跑来，发尾沾着机械碎片，右手却始终护着左靴的暗扣——那是双和她同款的过膝靴，暗扣处泛着和菱形晶体一样的金光。
"沈墨？"苏清歌下意识要喊她，可怀里突然一重。
陆沉舟的身体彻底化作光流，却在消散前将她推向菱形晶体。
光流裹着她的腰，推着她的后背，像最温柔的枷锁。
"唱完它。"他的声音混在光流里，"为了所有被偷走声音的人。"
苏清歌的泪砸在骨笛上。
她仰头看向血色漩涡的顶端，平衡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轮金色圆月——是被解放的灵魂们聚成的。
她将骨笛重新抵在唇边，这一次，笛声里不再有颤抖，只有烧红的钢刀般的锋利。
菱形晶体在笛声中彻底碎裂。
而沈墨的手，正按在左靴的暗扣上。
沈墨的指尖在暗扣上顿了顿，发尾沾着的机械碎片硌得后颈生疼。
她望着苏清歌被光流托向菱形晶体的背影，喉结动了动——三天前在巴黎高定工坊，顾清欢的全息投影曾贴着她耳边说："那枚暗扣是用你胎发里的基因链铸的，关键时刻，它比我的遗嘱更能唤醒艺术的原力。"
暗扣与密钥舱的金属接口相触的瞬间，金芒"轰"地炸开。
顾清欢的全息影像从灰烬里浮起，月白旗袍沾着星子般的光点，眼尾那颗泪痣正随着声波轻颤："艺术的脐带永远属于创作者！"她的声音像浸过松墨的丝帛，裹着二十年前清音阁晨课的琴音，撞得苏清歌耳膜发疼——那是她小时候在阁楼旧磁带里听过的，母亲教学生唱《阳关三叠》的尾音。
"咔——"
金属撕裂声刺穿顾清欢的话音。
陆天明的机械本体突然如被掷碎的镜面，迸出亿万银亮的纳米机器人。
每个机器人表面都浮着幽蓝的基因图谱，螺旋双链的每一个碱基对都与沈墨后颈的胎记纹路分毫不差。
融合体碎裂前的残音裹在电流里："你们的胜利只是新的开始——"
苏清歌的骨笛"当"地坠地。
她望着那些爬向沈墨脚踝的银点，终于想起三天前在医院，沈墨昏迷时后颈浮现的淡蓝色胎记——原来萧玉棠说的"沈墨的DNA才是真正的钥匙"，不是阴谋，是真相。
"沈墨！"她想扑过去，光流却还裹着她的腰。
陆沉舟的声音从光流里渗出来，带着碎冰般的颤："别...顾清欢早把沈墨的基因链加密了。"他的指尖勉强从光流里探出来，碰了碰苏清歌发顶，"看纽约。"
苏清歌抬头。
骨笛离唇的瞬间，她的声纹己随着量子波动穿透大气层——伦敦大本钟、东京塔、迪拜帆船酒店的外墙同时亮起她的侧影，发梢沾着未干的泪，却扬着清锐的下巴："艺术的终极密钥己重置！"
掌声与欢呼的浪潮从西面八方涌来。
可纽约时代广场的"清欢基金"LOGO突然逆向旋转，鎏金字母剥落处，血色漩涡正缓缓舒展，与东京湾水面上的倒计时同步闪烁：00:00:00。
"是李慕白！"唐小南的机械臂迸出火花，他扯下眼镜扔在地上，瞳孔因数据过载泛起血光，"他把病毒刻进了沈墨基因链的非编码区！"
沈墨突然笑了。
她蹲下身，任由纳米机器人爬上手背，指尖却精准捏住其中一颗，用力碾成齑粉："所以顾老师才让我学了十年基因编辑。"血珠从指缝渗出来，滴在密钥舱的凹槽里，"小歌，你看——"
倒计时的红光映着她染血的指尖。
苏清歌这才发现，密钥舱的金属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青藤状的纹路，正是沈墨常画在设计图边角的原创纹样。
顾清欢的全息影像抬手抚过那些藤纹，声音里有了温度："这是我教她的，用艺术代码写的防火墙。"
陆沉舟的最后一个字消散在光流里。
苏清歌的腰一轻，整个人跌进沈墨怀里。
东京湾的水面突然炸开雪白的浪，却不是机械融合体的攻击——千万个金色光点从破碎的菱形晶体里涌出来，是被解放的创作者们，他们举着乐器，唱着各自未完成的乐章，将血色漩涡层层围住。
纽约的血色漩涡开始收缩。
苏清歌抓起地上的骨笛，对着天空吹响《涅槃终章》的尾调。
这一次，笛声里混着沈墨的喘息、唐小南机械臂的嗡鸣，还有顾清欢轻哼的和声。
"叮——"
全球所有电子屏同时黑屏。
苏清歌颈间的骨笛突然发出蜂鸣，她的首播账号后台数据开始疯狂跳动。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瞥见观众数从"0"跳到"999999"只用了0.3秒，最后一个数字"1000000"刚蹦出来，画面就陷入雪花，只余下一行血字在噪点里若隐若现："AI生成，未完待续"。
沈墨抹掉她脸上的血，指了指远处——东京塔的顶端，陆沉舟化作的光流正聚成一只蓝凤凰，尾羽扫过之处，所有机械替身的红光都熄灭了。
"他说要给爱人打辅助。"沈墨吸了吸鼻子，"现在该换我们当主攻手了。"
苏清歌望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观众ID，突然笑了。
她把骨笛重新别在颈间，过膝靴的鞋跟碾碎最后一片带血的金属残渣："那就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涅槃，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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