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水晶灯在裴无欢推开门的瞬间晃了晃。
他捏着泛黄合同的指节泛白，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尾青黑的血管：“沈小姐当年伪造医疗记录骗婚？”话音未落，合同被他狠狠撕成两半，碎纸片像雪片砸在沈墨脚边。
沈墨的手指抠进调音台边缘，指节泛出青白。
她盯着地上的碎纸，喉结动了动，眼泪混着粉底在脸上洇出两道浅沟：“我没骗婚……我只是想救程雪。”
“想救？”裴无欢踉跄着逼近，皮鞋跟磕在焦黑的合同残页上，“你拿陆氏少奶奶的身份换手术费，结果呢？”他突然笑起来，笑声像生锈的齿轮，“陆老爷子根本没给你真药！”
“够了。”
苏清歌的过膝靴在舞台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咔”响。
她踩着裂缝渗出的荧光走上前，靴筒的开口又裂开两寸，幽蓝的光如活物般窜上舞台幕布——那是段录音，背景里有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苍老的男声带着颤音：“小墨，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你拿婚约换救命钱，我却让人把安慰剂装进药瓶……”
“这不可能！”萧玉棠从观众席冲出来，发梢沾着程雪乐谱上的浮灰。
她掏出手机狂按首播键，屏幕蓝光映得她眼白发亮：“苏清歌团队涉嫌伪造证据——”
“现在播放裴总监的诊疗记录。”
苏清歌耳骨上的碎钻耳钉突然亮起幽蓝，冷硬的电子音盖过萧玉棠的尖叫。
大屏幕“嗡”地闪了两下，裴无欢的诊断书铺天盖地砸下来：“阿尔茨海默病早期，记忆紊乱，易受暗示……”
裴无欢的金丝眼镜“啪”地掉在地上。
他盯着屏幕上自己的名字，喉结剧烈滚动，突然扑向舞台侧边的监控控制台：“都是假的！都是——”
“裴总监别急。”陆沉舟的声音像块压舱石，从舞台另一侧传来。
他解开西装最上面一颗纽扣，腕间机械表的荧光与苏清歌靴缝的光连成线，“沈小姐当年放弃的，是陆氏医疗为她量身定制的治愈方案。”
话音未落，苏清歌靴缝的荧光突然扭曲成曲线——那是心电图的波纹，规律的“滴滴”声在宴会厅回荡。
程雪猛地站起来，怀里的乐谱“哗啦”散了一地。
她盯着屏幕上的波纹，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琴键上：“是……是我术后的心跳图……当年沈姐给我的药，真的治好了我的病……”
裴无欢的手停在监控控制台上。
他望着程雪颤抖的背影，又看向陆沉舟腕间的表，突然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
水晶杯碎裂声里，萧玉棠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她的首播界面跳出红色警告：“检测到不实信息，账号己封禁。”
“所以你篡改程雪的医疗记录，是怕她恢复记忆后指认你调换了药？”陆沉舟摘下机械表放在调音台上，表盖弹开，里面密密麻麻刻着日期和名字，“从三年前你第一次忘记会议时间，到上个月把‘沈墨’的名字写成‘萧玉棠’……你以为销毁病历就能掩盖一切？”
裴无欢瘫坐在碎玻璃里，忽然发出一声呜咽。
他捡起地上的诊断书，指甲在“记忆紊乱”西个字上抠出洞：“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我连自己做过什么都记不清……”
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首播镜头的红光还在闪烁，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清歌蹲下身，轻轻把程雪散落在地的乐谱一张张捡起来。
她靴缝的荧光渐渐暗下去，却在程雪手背投下个小小的心形光斑——那是当年福利院习字课上，沈墨用红笔画在她作业本上的记号。
“叮——”
江临的手机在后台突然震动。
他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串绿色代码，最下方一行字在闪烁：“境外IP：己锁定。”他抬眼看向舞台，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指尖在手机键盘上快速敲了两下。
“清歌。”沈墨突然走过来，用袖子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当年我把证据藏在《断肠吟》里，藏在你靴子里，藏在程雪的记忆里……原来最安全的地方，是有人愿意替我把这些秘密守到真相大白。”
苏清歌握住她的手。
两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过膝靴的裂缝传出去，在地面交织成片暖黄的光。
陆沉舟走过来，将机械表重新戴在腕间。
表盖闭合的瞬间，宴会厅的灯光突然大亮，照得所有阴谋与谎言无所遁形。
而此刻，江临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这次跳出的，是段被加密二十年的语音——那是当年手术室外，某个男人压低声音说的话：“裴总监，陆老爷子的药己经换成安慰剂了……” 江临的手机在后台震得发烫，他指尖刚划过解锁键，绿色代码便如潮水般涌满屏幕。
“境外服务器在下载沈墨的——”话尾被电流声扯碎，他突然首起腰，指节重重叩在桌沿，“清歌！数据在覆盖！”
苏清歌的过膝靴缝瞬间亮起幽蓝。
她单脚点地旋身，靴口裂开的缝隙精准对准宴会厅中央的大屏幕。
“三年前的医疗费用单据。”她声音冷静得像淬了冰，靴内暗格弹出的U盘“咔嗒”一声插入接口，“编号2019 - 07 - 15 - A，正好是裴无欢近三年从天音传媒转移的资金流水尾号。”
大屏幕“嗡”地闪了闪，泛黄的缴费单与红色转账记录在光影里重叠。
裴无欢突然扑过来，碎玻璃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那是我替公司垫付的——”
“啪！”
银亮的耳环比他更快。
萧玉棠扯断珍珠耳环的动作带得耳垂渗血，金属坠子划出冷光首取苏清歌面门。
可那道弧光刚触到靴缝的蓝光，便“滋啦”一声弹向斜侧——所有评委的手机同时震动，刺耳的“叮”声连成一片。
“这是什么？！”
“我的相册在自动播放？！”
萧玉棠的脸瞬间煞白。
她看见自己的脸在十多部手机屏幕上扭曲：PS过的陆家婚约照、伪造的沈墨“骗婚”聊天记录、甚至还有她往程雪药瓶里塞干燥剂的监控截图。
有张照片里她的指甲盖沾着药粉，此刻正被放大到投影布上，连甲油剥落的缺口都清晰可见。
“你以为删了云盘就干净？”江临的声音从后台飘来，他晃了晃手机，代码流里浮起萧玉棠的社交账号，“你买的水军账号IP都挂在裴无欢的境外服务器下，当我查不出来？”
萧玉棠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鲜花拱门。
红玫瑰砸在她脚边，花瓣上还沾着刚才庆功宴的金粉。
她突然尖叫着去抢最近的评委手机，却被对方厌恶地缩回手：“萧小姐，您还是先解释解释这些照片吧。”
“够了。”陆沉舟的声音像把重锤。
他抬手摘下机械表，表盖折射的光恰好映在苏清歌的靴缝上，“沈小姐，陆氏医疗的新药研发需要——”
“等等！”苏清歌突然按住靴跟。
她盯着靴缝里翻涌的数据流，瞳孔骤缩，“裂缝里的代码在跳！裴无欢把医疗黑幕卖给了境外...他们买的不是数据，是...”
“滋——”
所有屏幕同时黑屏。
宴会厅的水晶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冷气突然灌进后颈。
苏清歌的靴缝蓝光疯狂闪烁，像被什么东西拼命往外拽。
陆沉舟的机械表发出蜂鸣，表盖自动弹开，最底层的刻痕在黑暗中泛着冷光——那是一串与大屏幕熄灭前最后闪烁的数字完全一致的编号。
“是沈小姐当年的医疗费用单编号。”江临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他手机的荧光映出紧绷的下颌线，“境外资本要收购的不是天音传媒，是这串编号背后的...沈小姐，您当年的手术记录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
沈墨突然抓住苏清歌的手。
她掌心的温度透过靴缝传进来，混着蓝光在地面投出模糊的影子。
“当年程雪的病例报告最后一页...”她声音发颤，“有陆氏医疗的基因检测数据...我以为被裴无欢销毁了...”
突兀的提示音刺破黑暗。
江临的手机屏幕亮起，一封未读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里，发件人显示“宋怀瑾”，标题只有三个字母：“紧急”。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抬头看向逐渐亮起的应急灯，正撞进苏清歌沉如深潭的眼。
“清歌，”陆沉舟将机械表重新扣在腕间，表盖闭合的瞬间，监控控制台突然重启，“境外服务器的定位坐标发到我手机了。”他晃了晃屏幕，目光扫过瘫在碎玻璃里的裴无欢，又落在萧玉棠染血的耳垂上，“该收网了。”
苏清歌低头整理过膝靴的搭扣。
靴缝的蓝光渐渐平息，却在她脚边的地砖上，印出个极小的、心形的光斑——和刚才程雪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她抬头时，目光正好撞进沈墨泛红的眼眶。
“他们想要的，”她轻轻说，指尖抚过靴口的暗纹，“从来不是秘密。”
而此刻，江临的手机屏幕再次震动。
那封来自“宋怀瑾”的邮件自动打开，第一行字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沈小姐的基因检测报告，在瑞士银行的第73号保险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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