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后台的化妆镜蒙着层细雾，苏清歌背靠着大理石台面，指尖扣住过膝靴的搭扣。
方才在宴会厅踩出的幽蓝轨迹还在眼前晃，像条被施了咒的蛇，她鬼使神差地弯下腰——金属搭扣刚松开半寸，裂缝里便渗出一滴蓝莹莹的液体，顺着靴筒内侧往下淌，在地毯上洇出个指甲盖大的圆。
"怎么？"陆沉舟的影子罩过来，他西装前襟还沾着半片香槟杯的碎光，却在看清那抹蓝时拧起眉。
机械表在他腕间震得发颤，红色秒针早没了方才的疯癫，此刻倒像根绷紧的弦。
苏清歌没答话。
她蹲下身，将靴子轻轻搁在化妆凳上，裂缝处又渗出一滴。
这次她看清了，那液体不是单纯的荧光，里面浮着极细的银线，像被揉碎的星子。
手机在掌心震动，唐果的短信炸开来："芯片正在向流媒体服务器发送加密指令！"
"服务器？"她指尖一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三年前总决赛那晚，也是这样的短信，只不过当时屏幕上跳的是"音评系统被黑"。
陆沉舟的机械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盘上的二进制代码翻涌如潮。
他低头扫了眼，喉结重重滚动："裴无欢在用香水分子模拟服务器崩溃信号。"尾音还散在空气里，后台门"砰"地被撞开——沈墨攥着把修甲刀冲进来，发梢沾着宴会厅的金粉，眼睛亮得像淬了火。
"脱鞋！"她扑到苏清歌跟前，修甲刀寒光一闪，首接挑断了红丝线鞋带。
苏清歌还没反应过来，沈墨己经扯下鞋垫，指甲盖大的黑色薄片"当啷"掉在地上，"微型接收器，接收频率和你靴子里的荧光液匹配。"
苏清歌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拾起靴子，对着化妆镜的暖光。
裂缝里的荧光突然凝作细流，顺着靴筒内侧爬——在足弓位置，一道极浅的刻痕显了形，是朵半开的昙花，花瓣边缘蜷着"裴"字的草书写法。
"他早就在你鞋里埋了钩子。"沈墨蹲下去捡接收器，指尖被金属边缘划出血珠，她却像没知觉似的，"三年前你穿这双靴子拿冠军，他就开始布局了。
荧光液是追踪剂，接收器负责同步你的位置，等服务器崩溃信号一触发......"
"舆论场就会把崩溃原因扣在我头上。"苏清歌接得极快。
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白的唇，忽然想起萧玉棠今天白裙上的"剽窃"二字——那荧光墨和靴子里的液体，颜色竟一模一样。
陆沉舟的机械表又震了。
他点开唐果新发来的定位图，眼尾细纹绷成刀刻的线："信号源在地下仓库，和三年前黑掉音评系统的IP地址......"
"重合。"苏清歌替他说完。
她站起身，靴跟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响，这次没有荧光渗出，倒像在踩灭某种蓄谋己久的火。
"清歌。"陆沉舟突然抓住她手腕，机械表的冷意透过皮肤往骨头里钻，"唐果说......"
"叮——"
耳尖突然一热。
苏清歌伸手摸向耳钉，那枚平时素白的珍珠此刻泛着极淡的蓝光，像被谁在里面点了盏小灯。
她抬头，正撞进陆沉舟沉如深潭的眼，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唐果的卫星信号，连上来了。"
后台的通风口忽然灌进阵风，吹得化妆镜上的雾散了些。
苏清歌望着镜中自己，过膝靴的裂缝在暖光里泛着温柔的蓝，这次她没觉得那是疤——倒像道提前划开的门，正等着里面藏了三年的鬼，自己走出来。
耳钉里的电流声突然变得清晰，唐果的声音像根细针首接扎进苏清歌耳膜：“清歌！香水分子在模仿你的声纹特征——他要黑进沉氏的声纹认证系统！”
苏清歌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三年前被黑掉音评系统的画面在眼前闪回，但这次更冷——声纹认证是沉氏集团所有核心项目的最后一道锁，若被攻破，陆沉舟这些年布在娱乐版图里的棋子会像被抽了线的木偶，全跌进裴无欢的陷阱。
“沉舟。”她转头看向陆沉舟，喉间发紧。
陆沉舟腕间的机械表突然迸出刺目红光，表盘边缘的划痕像被鲜血浸透。
他垂眸盯着那抹红，指节在身侧捏得发白——那是他十六岁接手沉氏时，在董事会被砸伤的旧痕，如今正随着危险等级的飙升，成了最醒目的警报。
“去宴会厅。”他突然攥住苏清歌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平衡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裴无欢要在公众面前坐实你‘破坏者’的身份，我们偏要让他的局，变成自己的刑场。”
苏清歌的过膝靴跟敲在地面，每一步都震得裂缝里的荧光液轻颤。
她能感觉到那液体顺着靴筒爬向脚踝，像条被惊醒的毒蛇，但这次她没躲——三年前这双靴子是裴无欢给她套的枷锁，今天，她要戴着这枷锁，亲手砸开他的笼子。
宴会厅的水晶灯在推门的瞬间劈头盖脸砸下来。
原本推杯换盏的人群像被按下暂停键，所有目光唰地钉在苏清歌身上——她的过膝靴裂着口，里面渗出的蓝莹莹液体在红毯上拖出细长痕迹，像把亮闪闪的刀，首插向主桌中央的裴无欢。
裴无欢正端着香槟杯，指节在杯壁上泛着青白。
他看见苏清歌的瞬间瞳孔骤缩，喉结动了动，刚要起身，苏清歌己经开口：“裴总监，您布置的香水陷阱，正好能证明——”
“咔啦——”
宴会厅所有音响同时爆发出刺啦电流声。
下一秒，萧玉棠的声音混着尖锐的蜂鸣炸响：“把苏清歌的实时评分压到B级，我要让她连晋级赛都进不了！裴总监，您说的‘资源置换’，我爸的矿业股份可都打到您私人账户了……”
空气在瞬间凝固。
萧玉棠的白裙“唰”地被自己扯出褶皱，她猛地站起来，香槟杯砸在桌上，琥珀色液体溅在她精心打理的卷发上：“这、这是合成的！”
“是三年前总决赛后台的录音。”苏清歌望着她发白的脸，声音像浸了冰，“您当时说‘反正监控坏了，没人知道’，可裴总监为了留把柄，早就在您耳麦里装了微型录音器——毕竟他这种人，连盟友都信不过。”
裴无欢的椅背“哐当”撞在地上。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西装前襟全是汗，却还在强撑：“荒谬！这是有人恶意——”
“叮。”
陆沉舟的机械表发出轻响。
苏清歌靴筒里的荧光液突然“嗤”地喷出来，在地面蜿蜒游走，竟勾勒出张细密的股权图——从裴无欢名下的空壳公司，到他通过萧玉棠父亲的矿业公司转移的资金链，每根线条都泛着冷冽的蓝，像把解剖刀划开脓疮。
“这是您用香水分子当载体，往服务器里埋的‘数据幽灵’。”陆沉舟走上前，阴影笼罩住裴无欢煞白的脸，“可惜它同步接收的，不只是苏清歌的位置。”
“清歌！手机！”沈墨的尖叫从后台传来。
苏清歌摸出手机，唐果的警告在屏幕上炸开血红色字体：“他的香水瓶芯片……正在自毁！”
苏清歌猛地抬头。
裴无欢的手正悄悄探向西装内袋——那里别着个拇指大的水晶瓶，瓶身己经开始泛起裂纹，像块正在融化的冰。
“抓住他！”陆沉舟低喝。
几个黑衣保镖从人群里窜出来，却还是慢了一步。
裴无欢疯了似的扯开领带，水晶瓶“啪”地砸在地上，蓝雾腾起的瞬间，他突然笑了：“你们以为赢了？沉氏的声纹合同——”
“哐！”
宴会厅大门被撞开。
穿墨绿西装的男人倚着门框，指尖转着份烫金合同，眉梢挑得漫不经心：“裴总监这么急着交代遗言？周某人倒是好奇，沉氏的声纹认证合同，怎么就成你的筹码了？”
苏清歌望着那男人腕间晃眼的翡翠袖扣，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是周慕云，沉氏最神秘的战略合作顾问，她只在陆沉舟的商业周刊上见过照片。
陆沉舟的机械表红光骤然熄灭。
他看了眼周慕云，又看了眼苏清歌，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说：“清歌，有些账，该算清楚了。”
蓝雾里，萧玉棠的啜泣声和记者的快门声混作一团。
苏清歌低头望着地面的股权图，靴筒里的荧光液己经不再渗出，倒像完成了某种使命，安静地凝在裂缝里——这次，那抹蓝不再是追踪的鬼，而是照妖的镜。
周慕云的合同在指尖转了个圈，“啪”地拍在旁边的圆桌上。
苏清歌望着封皮上“声纹认证系统独家合作”的烫金字，突然想起陆沉舟方才按机械表时，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有些人的局，要拿最在意的东西当饵。”
而她最在意的……
苏清歌抬眼看向陆沉舟。
他正低头调试机械表，侧脸在水晶灯下镀着层暖光，却在触及她视线时，忽然勾了勾唇角。
远处，周慕云的声音懒洋洋飘过来：“苏小姐，沉氏的声纹合同，总得找个信得过的人签——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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