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数字在沈墨耳畔炸成蜂鸣。
她踩上裂缝的瞬间，靴底的金属暗纹与地面光痕严丝合缝地咬合，像二十年前母亲将红线绣进靴筒时，针脚与布料的吻。
声纹蓝光顺着腿骨窜上脊椎，《涅槃交响曲》的旋律在她太阳穴里轰鸣——那不是记忆里母亲哼过的温柔调子，而是带着金属裂变的锐响，是被雪藏二十年的锋芒终于出鞘。
“看啊！”林雪鸢的尖叫穿透全息屏的噪点，七台机械替身同时举起手臂，观众席的红光骤然聚成一道光束，在舞台中央投射出晃动的影像。
沈墨瞳孔骤缩——那是顾清欢。
画面里的女人穿着二十年前的演出服，发梢沾着冷汗，指尖还攥着半页被揉皱的曲谱。
背景音里混着刺耳的电流声，她的声音却清晰得像昨日：“阿墨，妈妈的《涅槃》……”
“够了！”苏清歌突然跨步上前，过膝靴的鞋跟碾过地面发出脆响。
她颈侧的青筋跳动，指尖抵住耳麦，喉间溢出一段低吟——是《断肠吟》的副歌片段，声线里裹着冰碴子。
全息影像的噪波层瞬间泛起涟漪，顾清欢的脸从雪花点里浮出来，眼尾的泪痣亮得刺眼。
“声纹覆盖成功。”江临的声音从主控台传来，他的指尖在数据屏上翻飞，额角沁着薄汗，“顾老师的原始录音在这！”控制台的红灯转为蓝绿，一段带着电流杂音的旋律炸响——正是《涅槃交响曲》的前奏，比沈墨记忆里多了十二分锐利。
“她把频率密码藏在泛音里，每三个小节的共振点对应……”
“快看乐谱！”苏清歌突然拽住沈墨的手腕。
后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那页泛黄的曲谱，此刻它正飘离掌心，在两人之间展开成半透明的光幕。
音符化作流萤，顺着光幕的脉络窜向穹顶——东京塔的霓虹灯突然开始闪烁，红橙黄绿的光斑在夜空里划出断续的点线，像有人用整座城市的灯火写情书。
“摩斯密码。”江临倒抽一口冷气，数据屏上的字符疯狂滚动，“是顾清欢的签名序列！”
“你们以为这是胜利？”林雪鸢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她猛地扯断脖子上的项链，声纹干扰装置“砰”地炸开，金属碎片溅在观众席上。
在炸开的火光里，一枚刻着星海娱乐LOGO的密钥缓缓升起，“当年我怎么让千鹤的声纹消失，今天就能怎么让顾清欢的故事重演——你们以为找到的真相，不过是我二十年前玩剩下的！”
“剩下的？”
低沉的男声从舞台侧幕传来。
陆沉舟踩着满地碎光走来，西装前襟被他徒手撕开，露出锁骨处银质的沉氏徽章——那枚家徽在蓝光里泛着冷冽的光，与沈墨靴扣上的暗纹遥相呼应。
他抬手指向林雪鸢，声音里裹着冰锥：“你复制的，从来都只是皮毛。”
下一秒，沈墨听见骨血里传来嗡鸣。
靴扣的《断肠吟》曲谱与沉氏徽章同时震动，两股声波在空气里相撞，发出玻璃碎裂般的锐响。
机械替身的金属关节开始扭曲，观众席的红光被搅成乱麻，就连林雪鸢脸上的得意都僵成了蛛网。
“清歌。”陆沉舟转头看向苏清歌，瞳孔里映着乱作一团的全息屏，“干扰信号的频率……”
苏清歌的手指己经按上耳麦。
她望着舞台中央顾清欢的影像，那女人的唇形分明在说“阿墨”，而她喉间的《断肠吟》主歌部分正顺着声纹密钥往上涌——真假声切换的临界点，她忽然听见记忆里陆沉舟说过的话：“你的声线，是破局的最后一把钥匙。”
全息屏的噪波层突然又开始翻涌。
林雪鸢的尖叫被电流截断，江临的数据屏跳出红色警告，沈墨的乐谱光幕正在凝结成实体。
苏清歌深吸一口气，喉结轻轻滚动——她知道，真正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苏清歌的喉结在冷白的颈侧滚了滚。
陆沉舟的话像一根烧红的银针，精准扎进她记忆里——三天前深夜，他站在录音棚落地窗前，西装袖口沾着咖啡渍，却用指节叩着她的声纹分析图：“你的真假声转换频率，恰好是顾清欢声纹加密的密钥缺口。”此刻，全息屏的噪波正以每秒十七次的频率震荡，那是林雪鸢干扰器的心跳。
她闭了闭眼。
《断肠吟》的主歌在胸腔里翻涌，像被揉皱的绸缎突然舒展，真声如松风过涧，在第三拍陡然拔高，假声却沉进深渊，两种声线在喉腔相撞的瞬间，她听见自己耳膜“嗡”地炸开——那是密钥插入锁孔的脆响。
“破解了！”江临的嘶吼撞进耳麦，数据屏上的红色警告条像被利刃斩断，“全息投影频率稳定了！”
下一秒，舞台中央的蓝光突然凝成实体。
顾清欢的影像从噪波里走出来，二十年前的水袖裙被全息光染成银白，发间的珍珠簪子闪着温润的光，她的目光穿过所有混乱，精准落在沈墨脸上：“真正的《涅槃交响曲》是——”
“给我切断！”林雪鸢的指甲掐进掌心，机械替身的金属臂同时挥向全息投影仪。
但沈墨的机械义肢早如毒蛇出洞，小臂关节弹出的纳米粒子如黑雾蔓延，在干扰器与监控屏之间织成密网。
她能听见义肢内部芯片的嗡鸣——这是母亲当年留给她的最后礼物，内置的反追踪程序此刻正疯狂吞噬林雪鸢的数据流。
“凤凰计划启动。”陆沉舟的声音像冻过的刀刃，他抬手按在舞台中央的声纹锁上，沉氏徽章与锁芯严丝合缝咬合，“沈小姐，把乐谱给我。”
沈墨这才发现自己仍攥着那页泛黄的曲谱，纸页边缘不知何时渗出金箔般的光。
她松开手的瞬间，曲谱飘向陆沉舟，与空中顾清欢的影像重叠。
江临的数据屏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纽约时代广场的全息屏同时炸开血色数据流，那是星海娱乐的版权黑洞正在被逆向追踪。
“不可能……”林雪鸢踉跄后退，脖子上的条形码突然扭曲重组，最后定格成顾清欢的基因编号——那串数字她在二十年前的实验报告里看过七遍，每一笔都浸着血。
她猛地扯下项链砸向地面，金属撞击声里，沈墨的过膝靴暗扣突然刺入舞台地面，激活了隐藏的声纹密码。
“二十年前的脐带血双生实验，真正被复制的是——”顾清欢的影像突然被电流撕裂，东京与纽约的霓虹灯却同时亮起，用摩斯密码拼出未知密钥的倒计时：00:00:01。
苏清歌的靴扣在此时微微发烫。
她低头，看见靴筒暗纹里的《断肠吟》曲谱正泛着幽蓝的光，而沈墨手中的乐谱光幕不知何时延伸到她脚边，两种光芒在地面交织，像两条蓄势待发的银蛇。
“清歌！”陆沉舟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他指向逐渐凝结的乐谱光幕，“你的靴扣频率在匹配——”
倒计时的“1”在夜空炸成星屑。
林雪鸢的尖叫被彻底淹没在电流轰鸣里，沈墨的义肢突然迸出火花，却在熄灭前将最后一串数据传给苏清歌。
她望着对方眼底翻涌的光，忽然明白陆沉舟说的“最后一把钥匙”，从来不是声线本身。
舞台穹顶的全息灯突然全部转向两人。
苏清歌感觉靴扣的温度顺着腿骨窜上心脏，沈墨的乐谱光幕则在她指尖凝成实体，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掌心相撞，发出清越的鸣响——那是属于两个女人的声纹，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共振点。
（远处，沉氏集团顶楼的监控屏突然亮起红光，某个被封存二十年的保险柜开始自动旋转。而苏清歌靴扣与沈墨乐谱交叠处，正浮现出半枚残缺的凤凰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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