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豹联盟”掀起的绿色风暴在菜市场和区块链上肆虐,虚影的金融触角被这荒诞却有效的“病毒”搅得焦头烂额。但冷锋(仲裁者)的反击如同蛰伏毒蛇的吐信,随时可能带来致命一击。压力在“默然无声侦探事务所”的残骸内凝结,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咖啡、未散尽的薄荷油味和无声的焦灼。
苏砚心坐在唯一还算完好的办公桌前,面前摊开的不是血腥的现场报告,而是几份泛黄、边缘卷曲的纸质卷宗——那是她牺牲的父亲,苏正阳,二十年前经手的一桩涉毒洗钱旧案卷宗副本。她试图从中找出与冷锋早期活动、与虚影雏形可能相关的蛛丝马迹。这是她对抗黑暗的方式,也是…在父亲忌日之后,一种无声的靠近。
“苏警官,还在啃这些老黄历呢?”雷豹抱着一大箱刚从“深蓝生物”废墟运回来的杂项物证,吭哧吭哧地放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他抹了把汗,看着苏砚心专注的侧脸,“冷锋那老狗滑溜得很,这些旧账本里还能有他的狐狸尾巴?”
“线头往往藏在最旧的布上。”苏砚心头也没抬,指尖划过一行行褪色的笔录,声音清冷。她的目光落在卷宗里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上,是当年缴获的物证之一:一台老式银行点钞机,旁边散落着几本厚重的硬壳账簿。其中一个账簿的封面角落,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难以辨认的标记。
凌默从一堆拆解开的电子设备中抬起头,目光扫过那照片:“冷锋擅长在规则内隐藏恶意。这些旧物证,尤其是纸质记录,是他早期手法尚未完全‘数字化’时的载体,反而可能留下最原始的痕迹。”他走到苏砚心身边,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端详,怀表在口袋里沉寂着,但首觉让他觉得那个模糊的标记有些眼熟。
“查查看那批旧物证的下落。”苏砚心对凌默说道,同时拿起内线电话,“证物管理科吗?帮我调取编号‘ZY-1998-047’至‘ZY-1998-052’的封存物证,对,是苏正阳警官二十年前经办‘海龙案’的关联物证。立刻送到我这里。”
很快,几个落满灰尘的硬质纸箱被送到了事务所。打开箱子,一股陈年的纸张和油墨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是泛黄的账本、褪色的单据、生锈的保险箱零件,以及…一个用防静电袋包裹着的、巴掌大小的3.5英寸软盘!深蓝色的盘面上,用褪色的记号笔潦草地写着:【海龙案 - 核心流水 - 加密盘】。
“软盘?”雷豹凑过来,拿起那个塑料方块,像看古董一样翻来覆去,“这玩意儿…豹哥我小时候在微机课上见过!现在还能读出来吗?里面存的是俄罗斯方块吧?”
“试试。”苏砚心眼神锐利。她父亲做事极其严谨,特意标记“加密盘”,里面一定有重要信息。她找出事务所角落里一台积灰的、带有软驱的老式台式机。开机,嗡嗡作响。插入软盘,驱动器发出刺耳的嘎吱读盘声。
屏幕闪烁,提示:“发现磁盘。无法读取。扇区错误。需要格式化?”
尝试数次,皆是如此。
“啧,年头太久,物理损坏了吧?”雷豹挠头,“要不…物理超度了它?”他做了个掰断的手势。
“等等。”凌默阻止了他。他拿起那张软盘,对着灯光仔细观察盘面,又轻轻晃动,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不一定是物理损坏。可能是…加密方式太老,或者…有逻辑坏道保护。”他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给我点时间。”
凌默坐回他的工作台,开始拆解一个旧USB软驱适配器。他动作精细,如同外科医生,将软盘的磁介质部分小心取出,连接到更精密的读取设备上,绕过老式软驱的物理限制。他编写着特殊的纠错和低层读取程序,屏幕上的十六进制代码流如同天书般滚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雷豹百无聊赖地对着沙袋练习深蹲,嘴里念叨着“一蹲亲友泪两行”。苏砚心则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卷宗,但眼角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凌默那专注的侧影和那台嗡嗡作响的老机器。
突然!
凌默的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流中出现了一串极其规律、反复出现的非标准ASCII字符序列!像是一段被反复涂抹掩盖的密码!
“有东西!”凌默精神一振,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不是常规加密…是…多重覆盖写入!数据被故意用垃圾信息反复擦写了表层,真正的信息藏在物理磁道深层!这手法…很偏门,也很谨慎!”
他启动深度磁力扫描和信号还原程序。进度条缓慢爬升。屏幕上的乱码逐渐被剥离,露出了底层被覆盖的数据结构——是一个加密的数据库文件,文件头标识着某种早己淘汰的财务软件格式。
“能解开吗?”苏砚心不知何时己站在凌默身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需要密钥。”凌默皱眉,调出文件属性,“文件创建日期…1998年4月17日。最后修改日期…也是同一天。”他看向苏砚心,“苏警官,这个日期…”
苏砚心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桌角那个倒扣着的电子相框上,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是我父母的结婚纪念日。”
凌默的眼神瞬间锐利!他立刻在程序中输入这个日期进行尝试。
密码错误!
“不对?”雷豹凑过来,“苏警官,你爸会不会用你生日?或者警号?”
苏砚心摇摇头,眼神有些空茫:“他…从不用这些做密码。他说,工作和家庭,要分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相框冰冷的边缘。父亲牺牲时她还太小,关于他的记忆如同蒙尘的碎片。
凌默没有放弃。他调出还原出的数据库结构图,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每一个字段。突然,他注意到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备注字段,字段名是【Memo】,但里面填充的不是数字或代码,而是一串串…**毫无规律可言的字母组合**,夹杂着数字和符号,像乱码。
“备注…乱码?”凌默眯起眼。这不符合财务数据库的规范。他尝试用各种方式解析这些“乱码”:ASCII转换、Base64、简单替换密码…皆无果。
就在他准备尝试更复杂的密码学模型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苏砚心桌角那个空了的香菜沙拉盒。一个极其大胆、甚至荒谬的联想瞬间击中了他!父亲…结婚纪念日…备注字段…乱码…以及…苏砚心对香菜那近乎生理性的厌恶!
他猛地抓起一张纸和笔,将那些备注字段里的“乱码”飞快地抄写下来:
```
X C A I L a n : S o w i n g D a t e : A p r . 1 0
L i g h t : F u l l S u n > 6 h r s
S o i l p H : 6 . 0 - 7 . 0
S p a g : 1 0 c m
W a t e r : K e e p m o i s t ! ! !
P e s t : A p h i d s ( u s e n e e m o i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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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默尝试着去掉所有非字母和非数字的符号,只保留字母和空格:
```
X C A I L a n S o w i n g D a t e A p r 1 0
L i g h t F u l l S u n 6 h r s
S o i l p H 6 0 7 0
S p a g 1 0 c m
W a t e r K e e p m o i s t
P e s t A p h i d s u s e n e e m o i l
H a r v e s t C u t o u t e r l e a v e s l e a v e t e r g r o w
```
这…这根本不是什么乱码!这分明是…
一份极其详细的香菜种植指南?!
凌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立刻在程序中输入“XCaiLan”(香菜)作为密钥尝试解密那个数据库文件!
解密成功!
屏幕一闪,那个尘封二十年的加密数据库文件被打开了!里面果然是“海龙案”涉及的复杂资金流水和可疑账户记录,数据庞大而冰冷。
然而,就在数据库被打开的同时,一个完全独立、隐藏极深的纯文本文件,如同被唤醒的幽灵,自动弹了出来!文件名很简单:【To My Love - 19980417.txt】
苏砚心屏住了呼吸,指尖冰凉。
凌默点开了文件。
没有格式,没有修饰,只有朴素的宋体字,静静地躺在屏幕上,却仿佛带着穿越时光的温度:
```
阿敏:
今天是我们结婚十五周年。队里刚缴获了一批脏物,其中几个账本加密方式很特别,我顺手用刚学的法子做了个套娃(别笑我现学现卖),把真正想给你的东西藏里面了。这样最安全,谁也想不到。
还记得你总抱怨我炒菜爱放香菜,说味道冲得像杀虫剂。每次都要皱着鼻子,一根根帮我挑出来。其实…我故意的。
我知道你讨厌香菜。
但我更知道,你低头帮我挑香菜时,睫毛会轻轻抖动,像清晨沾了露水的草叶。阳光透过厨房窗户照在你侧脸上,有一圈细细的绒毛,温柔得不像话。你一边挑,一边小声数落我:“苏正阳!下次再放这么多,我就把整盆菜扣你头上!” 可你从来没扣过。
你挑得很认真,很慢。那几分钟,厨房里只有你指尖划过菜叶的沙沙声,和我心跳的声音。世界安静得像只剩下我们俩。
后来我想,既然你喜欢帮我挑(虽然嘴上不承认),那我…就多种点?
这份种菜指南,是我偷偷问了局里后勤老张,他是种菜好手,又查了好多资料写的。比抓犯人做笔录还认真。阳台朝南,光照应该够。土我托老张配好了,就放在阳台角落那个蓝花盆里。种子在冰箱门内侧的小盒子里。
等它们长出来,我炒菜时多放点。你就可以…多帮我挑一会儿了。
别生气。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
想你。
正阳
1998.4.17 夜
```
文字戛然而止。
事务所里,只剩下老式电脑硬盘低沉的嗡鸣和窗外遥远的车流声。时间仿佛凝固了。
苏砚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像一尊被瞬间抽走灵魂的雕像,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骤然失焦的瞳孔,泄露了内心掀起的滔天巨浪。父亲…那个在她记忆中总是穿着笔挺警服、笑容爽朗又带着威严的父亲…那个牺牲时她只能抓住染血警号痛哭的父亲…竟然…竟然有这样笨拙而深情的心思?
为了多看几眼妻子为他挑香菜的样子…偷偷学种香菜?把种植指南当成情书,藏在危险的犯罪证据里?
那个她深恶痛绝、视为异端的味道…竟然是父母之间…如此隐秘而温柔的羁绊?
巨大的荒谬感和迟来了二十年的、汹涌澎湃的悲伤、温暖与心碎,如同失控的海啸,狠狠撞碎了苏砚心用二十年冰霜筑起的心防。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得吓人。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压抑着破碎的呜咽,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出了眼眶,无声地、汹涌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雷豹张大了嘴巴,看看屏幕上那朴素的文字,又看看苏砚心无声崩溃的样子,再看看旁边沉默的凌默,彻底懵了。他手足无措,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憋了半天,只笨拙地憋出一句:“苏…苏警官…这…这香菜…它…它还挺浪漫哈?”
凌默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电脑屏幕,将那份深情而笨拙的“香菜情书”,一页页,清晰地拍了下来。然后,他走到苏砚心身边,没有触碰她,只是将手机屏幕轻轻递到她低垂的视线前。
屏幕上,是那份情书最后的定格:
“等它们长出来,我炒菜时多放点。你就可以…多帮我挑一会儿了。”
“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
苏砚心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手机屏幕上父亲的字迹,捂在嘴上的手缓缓松开,颤抖着伸向屏幕,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轻轻拂过“正阳”那两个朴素的签名。仿佛想触碰那早己消散在时光里的温度。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巨响从阳台传来!
三人猛地转头!
只见雷豹不知何时溜到了事务所那个小小的、堆满杂物的阳台。他正手忙脚乱地扶起一个被他碰倒的、落满灰尘的深蓝色旧花盆!花盆里的土洒了一地,而在那干涸板结的泥土中,几颗细小干瘪、如同尘埃般的黑色种子,正静静地躺在散落的白光里。
雷豹看着地上的种子,又看看屋里泪流满面的苏砚心和凌默手机上的情书,再看看自己闯的祸,一张糙脸憋得通红,挠着卷曲发黄的头发,讪讪地、小声地嘀咕:
“呃…那个…苏警官…豹哥…豹哥好像…把你爸给你妈…留的香菜种子…给…给刨出来了…”
苏砚心看着阳台上的一片狼藉和地上那几颗渺小的种子,泪水更加汹涌。她踉跄着冲过去,没有责备雷豹,而是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指,一颗一颗,将那些沉睡二十年的种子,从冰冷的尘埃中…捡了起来。
凌默走到阳台门边,默默递给她一个干净的证物袋。
苏砚心将种子轻轻放入透明的袋中,紧紧攥在手心,贴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温柔击中的脆弱和释然:
“爸…”
“原来…您想让我妈挑的…从来不是香菜…”
“是她…在您心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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