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林小满蜷缩在床边，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程礼昀”三个字，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哭了？”程礼昀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比平时更低哑。
林小满下意识摇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只好小声“嗯”了一声。
“说说。”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却又带着罕见的耐心，“事情要说出来才能过去。”
这种命令式的温柔让林小满无法抗拒。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我妈妈她……她好像一点也不爱我……”
林小满从小时候说到进了陆家，原本己经停住的泪水又止不住的往下流，洇湿了身下的枕头。
她说她总是讨好妈妈，妈妈总说她不如别家的小孩，总说爸爸没本事。
她很乖，从来不反抗周雅琴，今天是第一次。
她很努力学习，可她有点笨，总是不得要领，努力了很久也不如别人天赋异禀。
说到最后，声音己经哽咽得不成样子，林小满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感觉自己把这两年的憋闷都吐了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乖小满，人生下来不是为了讨人喜欢的。”程礼昀的声音像有魔法一般，让林小满沉浸其中。
“有人讨厌你，那不是你的错。但你也要记住，有人会永远喜欢你。”
“好。”林小满转了个身，用手背胡乱抹了抹因为激动流出来的鼻涕，又继续说道：“他们……他们还说我是……”
“工具？”程礼昀冷静地接上她的话，“联姻的筹码？”
林小满突然不出声了，程礼昀怎么猜得这样准。
“林小满，”他突然换了种语气，像在教导一个懵懂的孩子，“你知道笼子里的鸟要怎么飞出去吗？”
她茫然地摇头，老实的回答：“不知道。”
“首先，”他的声音循循善诱，“它得知道自己被关在笼子里。”
程礼昀的声音在深夜显得格外清晰：“你现在没有能力反抗，不代表永远没有。”
“那我该怎么办？”林小满无意识地揪着被角。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比如现在的陆家。”
林小满愣住了：“这……不是利用别人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心不甘情不愿才叫利用，心甘情愿怎么能算？”
他的声音突然靠近，像是凑到了话筒边：“比如我就心甘情愿。”
“可……我从别人的手里拿到了什么……”
林小满的父亲从小就教她，人要知恩图报。
她觉得周雅琴说得一点也没错，她现在离开了陆家，恐怕连学都上不起。
受了陆家的恩惠，再拒绝为陆家做贡献，显得她像个白眼狼，林小满觉得自己的良心好像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来。
“林小满，陆家现在给你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这个问题林小满回答得很快。
“那你给他们的报答，也可以不是他们想要的。”
林小满忽然就醒悟了，她会报答陆家，但不代表她要成为陆家的工具人。
“那我现在要怎么办呢？”
“要么提升自己，要么借力。”
他吐出八个字，每个字都像钉子般钉进她心里，“陆家想利用你？那就借助更强大的力量，让他们不敢左右你。”
“记住，”程礼昀的声音带着蛊惑，“当你背后站着足够强大的力量时，就没人敢把你当棋子。”
林小满听着他低沉的声音，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像是攀岩时，自己被他包裹着，她也是这样完全依赖着他的力量。
“程礼昀，”她鼓起勇气问，“那你会接受家里安排的对象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会变得足够强大，”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强大到没人能逼我做任何选择。”
她突然意识到，程礼昀应该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要如何做，他生来就是强大的，不像她……什么都要人教。
林小满声音闷闷的：“程礼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啊？什么都要你教。”
“傻子，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心甘情愿的。”
就算是隔着手机，林小满也能想象到电话的那头程礼昀温柔的样子，他那双桃花眼里一定是含着笑的。
“别想那么多。”程礼昀的声音又软了软，像是察觉到她的低落，“新年要到了。”
窗外骤然炸开绚烂的烟花，将整个房间照得忽明忽暗。
林小满看着映在墙上的光影，听见程礼昀轻声说：
“新年快乐，林小满。”
“新年快乐，程礼昀。”
……
凌晨两点，通话结束。
程礼昀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还残留着电话的余温。
月光透过玻璃，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冷峻的阴影。
她当然不会成为联姻的工具。
因为她早就是他的猎物了。
书桌上的笔记本摊开着，最新一页写着：
【2月9日】
满满哭得真可怜。
真傻。
完全依赖我吧，有点迫不及待了。
……
那晚，林小满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狗，毛发蓬松柔软，脖子上系着一条精致的粉色项圈。
而牵着绳子的，是程礼昀。
他半蹲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毛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握手。”他轻声说，掌心朝上摊开。
林小满歪着头看他，然后乖乖把爪子搭了上去。
“真聪明。”程礼昀笑了，眼角微微弯起，像是很满意她的乖巧。
他奖励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指尖蹭过她的耳尖，痒痒的。
“转个圈。”他又说。
林小满听话地转了个圈，尾巴摇啊摇，白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程礼昀蹲在那里，黑眸里映着她欢快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声音低而缓：“乖狗狗。”
梦里没有陆家，没有母亲的耳光，没有那些刺耳的嘲讽。
她只是程礼昀养的一只小狗，被他牵着绳子，被他耐心教导，被他温柔抚摸。
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狗。
心甘情愿被他牵着，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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