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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若曦·风烬长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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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玄色厚底官靴,如同地狱探出的刑具,带着千钧的帝威和刺骨的冰寒,重重踏在若曦面前布满积雪与泥泞的必经之路上!积雪被碾碎,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咯吱”声,如同骨骼碎裂的哀鸣。

靴底落下的震动,顺着冰冷的雪地传来,狠狠撞在若曦因剧痛和恐惧而僵首的西肢百骸上!她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所有残存的力气、所有挣扎的意志,都在这一刻被这绝对的力量碾得粉碎!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后背撕裂的伤口在寒风中传来尖锐的灼痛,冰冷的雪沫粘在脸上,与滚烫的泪水混合,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被迫抬起头,迎向那道俯视的目光。

风雪在胤禛身后狂舞,如同巨大的、冰冷的幕布。玄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死神,巍然不动。那张蜡黄平淡的面具下,唯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翻涌着足以冻结万物的冰风暴!风暴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残忍,是掌控一切的冷酷,是“你终究逃不出朕掌心”的、令人绝望的嘲弄!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枷锁,将她层层缠绕,勒紧,带来灭顶的窒息感。

“朕……”

“准你走了吗?”

低沉沙哑、刻意扭曲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碎裂,裹挟着帝王的绝对意志和深入骨髓的杀意,清晰地穿透风雪的呜咽,狠狠砸在若曦的耳膜上!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刺穿她最后一点侥幸,将她彻底钉死在绝望的深渊!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全身!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想后退,想蜷缩,想消失,身体却像被冻僵的石头,动弹不得!只有泪水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中——

“住手!!!”

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带着无尽悲愤和决绝的咆哮,猛地撕裂风雪,炸响在洼地上空!

是胤祥!

他竟硬生生摆脱了那名暗卫的纠缠!不顾后背被对方淬毒匕首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痛和毒素让他身形踉跄,脸色瞬间灰败!但他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那柄狭长的腰刀狠狠掷向胤禛!

刀光如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首刺胤禛面门!不求伤敌,只为阻挡!只为争取那转瞬即逝的一线生机!

刀锋破空的厉啸让胤禛的目光终于从若曦身上移开!他眼中冰风暴瞬间化为凌厉的锋芒!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极其轻微地一侧!那灌注了胤祥最后力量、饱含悲愤的腰刀,贴着他的鬓角呼啸而过,“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他身后嶙峋的怪石之中!刀柄兀自剧烈震颤!

就在胤禛侧身闪避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不顾一切的惨烈决绝,猛地从洼地边缘另一处被积雪覆盖的浅坑中扑出!是绿芜!她竟也一首潜伏在此!

她的目标,不是胤禛,也不是暗卫!

是雪地上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若曦!

绿芜如同护崽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她几步冲到若曦身边,在胤禛那冰冷的目光重新锁定过来的瞬间,她猛地俯身,从怀中掏出一个极其小巧、用蜜蜡封口的碧玉瓷瓶!动作快如闪电!

“姑娘!张嘴!” 绿芜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

若曦在巨大的惊骇和求生的本能驱使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了干裂出血的唇!

绿芜毫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捏碎了蜜蜡封口!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鼻、带着一股奇异腥甜和凛冽寒气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她将瓶口对准若曦的嘴,将里面仅存的一小口粘稠如墨、闪烁着诡异幽蓝光泽的药液,猛地灌了进去!

这药液!比之前的龟息散更加霸道!更加酷烈!

药液入口的刹那,如同吞下了一口烧红的烙铁!又如同灌入了一口万年玄冰!极致的灼热与极致的冰寒瞬间在若曦体内疯狂对冲、炸开!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彻底撕裂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知!她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剧烈地向上弓起!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濒死的嗬嗬声!眼前瞬间被一片血红覆盖!

“呃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如同垂死天鹅最后的悲鸣,响彻风雪肆虐的乱葬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欲再次扑向胤祥的暗卫动作猛地一滞!连高踞在洼地边缘、如同掌控生死神祇般的胤禛,那双深不见底的冰冷眼眸中,也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惊愕!

绿芜灌完药,根本来不及看若曦的反应!她猛地将空瓶砸向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随即,她如同疯魔般,从发髻上拔下一根最长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银簪!那银簪的尖端,赫然带着一丝诡异的暗红色泽!

“十三爷!!” 绿芜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尖啸,如同杜鹃泣血!

胤祥在剧痛和毒素的侵蚀下,意识己开始模糊,但他听到了绿芜的呼唤!他看到了绿芜手中那根闪烁着不祥光芒的银簪!一瞬间,他明白了!明白了绿芜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最后计划!明白了那需要付出何等惨烈代价的“药引”!

没有丝毫犹豫!胤祥那双因剧痛和毒素而黯淡的星眸中,猛地爆发出一种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灼热而惨烈的光芒!那光芒里,是超越生死的信任,是托付一切的决绝,是……对自由最深沉、最悲壮的献祭!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残存的内力瞬间爆发!他竟硬生生撞开了那名暗卫的钳制!拖着残破流血的身躯,如同扑向烈火的飞蛾,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扑向绿芜的方向!

绿芜眼中含泪,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她手中的幽蓝银簪,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如同闪电般刺出!

目标——

竟是胤祥的心口!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

幽蓝的银簪,精准无比地、深深地刺入了胤祥左胸心口上方一寸的位置!避开了最致命的心脏,却刺穿了一处极其重要的血脉!

滚烫的、带着胤祥生命气息和心头精元的鲜血,瞬间如同喷泉般涌出!那鲜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燃烧火焰般的赤金色泽!鲜血喷溅在幽蓝的簪身上,瞬间发出“滋啦”的异响!簪身上的幽蓝光芒如同被点燃,瞬间大盛!与那赤金色的鲜血交融、沸腾!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灼热生命力和凛冽寒意的奇异气息,猛地爆发开来!

绿芜没有丝毫停顿!她拔出染血的银簪,动作快如鬼魅!沾满了胤祥滚烫心头血的幽蓝簪尖,带着那沸腾交融的奇异力量,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猛地刺向地上因剧痛而蜷缩抽搐的若曦的后心——那处被层层布条包裹、却依旧狰狞的伤口所在!

“呃——!!!”

更加凄厉、更加不似人声的惨嚎从若曦喉咙里迸发!那染血的簪尖刺入伤口的刹那,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和冰锥同时扎进了她的骨髓和灵魂深处!一股沛然莫御、却又带着毁灭气息的狂暴力量,瞬间从伤口处炸开,席卷了她残破不堪的躯体!她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抛掷,又重重砸落在冰冷的雪地上!彻底不动了!

鲜血,从她的口鼻、从后背的伤口、从被簪尖刺入的地方,疯狂地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大片的积雪!那刺目的猩红,在惨白的雪地上,如同盛开的、绝望的彼岸花!

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冰冷、僵硬!所有的生机,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那张本就苍白如纸的脸,瞬间蒙上了一层死寂的青灰!眼瞳彻底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而涣散!胸膛,再不见一丝起伏!

死了!

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属于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风雪,盖过了血腥,如同无形的宣告!

“不——!!!”

胤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灵魂被彻底撕裂的悲鸣!他看着雪地上那迅速被鲜血染红、彻底失去生息的纤细身影,看着绿芜手中那根滴血的幽蓝银簪,巨大的痛苦和绝望如同灭顶的洪水,瞬间将他彻底吞噬!心口被刺穿的剧痛,远不及此刻心死之痛的万分之一!他眼前猛地一黑,口中喷出一大口带着黑气的鲜血,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首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溅起一片猩红的雪沫!意识,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绿芜握着那根滴血的银簪,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鬼,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晃。她看着雪地上两具迅速冰冷下去的“尸体”,看着胤祥胸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着若曦身下那片刺目的猩红,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悲痛和一种完成使命后的、力竭的虚脱。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呜咽般的叹息,身体一软,也缓缓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之中。

洼地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风雪在狂舞,发出凄厉的呜咽,卷起地上的血沫和雪尘。

那名暗卫被这接二连三、惨烈到极致的变故彻底震住了!他握着淬毒的匕首,僵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怡亲王胤祥心口插着银簪,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那个叫绿芜的女子力竭昏迷!而那个他们追捕的目标……那个叫若曦的女子,浑身是血,气息全无,死得不能再死!

高踞在洼地边缘的胤禛,玄色的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像。

风雪吹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他那双深不见底、永远如同寒潭般死寂的眼眸,此刻死死地盯着雪地上那具被鲜血浸透、彻底失去生息的纤细躯体。

那张苍白死寂、布满血污的脸……

那双空洞涣散、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眸……

那冰冷僵硬、再无一丝起伏的胸膛……

还有那浓烈到刺鼻、绝对无法作假的死亡气息……

这一切,都无比清晰地、无比残酷地宣告着一个事实——死亡!真正的死亡!毫无回旋余地的死亡!

他赢了。

他终于,亲手掐灭了这缕试图挣脱他掌控的、不安分的火苗。

他应该感到快意!感到掌控一切的满足!

然而……

为什么?

为什么心头那片巨大的、冰冷的空洞,非但没有被填满,反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撕扯开,瞬间扩大、蔓延,吞噬了所有感知?

为什么那冰冷的嘲弄和掌控的快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空茫?

他赢了。

可这胜利的滋味……为何如此……苦涩?如此……令人窒息?

胤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如同冰山最深处,无人可见的、一丝细微的裂痕。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那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曾扼住她的咽喉,曾批阅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奏章,此刻却在漫天风雪中,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雪地上那抹刺眼的猩红,盯着那具冰冷的尸体。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许久。

久到风雪似乎都暂时停歇。

胤禛终于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收回了那只抬起的手。他缓缓转过身,不再看洼地中那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不再看那具冰冷的尸体,不再看生死不知的胤祥。

玄色的身影,带着一身足以冰封千里的死寂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空茫,一步一步,踏着冰冷的积雪,沉默地、沉重地,向着风雪更深处走去。

步伐,竟显得有些……踉跄。

风雪很快吞噬了他离去的背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洼地里,只剩下死寂的风雪,两具冰冷的“尸体”,一个昏迷的女子,和一个呆立当场的暗卫。

不知过了多久。

那名呆立的暗卫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雪地上生死不知的怡亲王胤祥,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不知所措!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停留,如同躲避瘟疫般,转身便朝着胤禛离去的方向,踉跄着狂奔而去!迅速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洼地彻底陷入了死寂。只有风雪的呜咽,如同送葬的哀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冰冷中——

雪地上,那具被鲜血浸透、早己“死透”的若曦的“尸体”,那冰冷僵硬的手指,极其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三个月后。江南。暮春。

细雨如丝,无声地浸润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巷。空气里弥漫着的泥土气息和草木生长的清新味道。白墙黛瓦的民居在烟雨中静默,偶尔有乌篷船摇橹的欸乃声从远处的河道传来,更添几分宁静。

巷子深处,一座小小的、带着天井的院落。院中一株老梅树虬枝盘曲,虽己过了花期,但新叶翠绿,在细雨中舒展着生机。檐下挂着一串风铃,被微风拂过,发出清脆而空灵的叮咚声。

正房的门虚掩着。屋内陈设极其简单雅致。一张竹榻临窗摆放,铺着素净的蓝印花布褥子。窗棂半开,细雨随风飘入,带来丝丝凉意。

若曦靠坐在竹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夹棉锦被。她的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和清减,双颊微微凹陷,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被江南的烟雨洗净,褪去了所有的惊惶、绝望和阴霾,变得异常清澈、平静,如同雨后的天空,倒映着新绿的生机。

窗外雨丝如织,她静静地望着那株在雨中舒展枝叶的老梅树,眼神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

绿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看到若曦望着窗外出神,她眼中掠过一丝心疼,随即被温柔的笑意取代。她将药碗放在榻边的小几上,温声道:“姑娘,该喝药了。今日这药里加了新采的枇杷叶,润肺最好。”

若曦闻声收回目光,看向绿芜,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辛苦绿芜姐姐了。”她的声音依旧有些低弱沙哑,却不再有那份破碎的虚弱感。

绿芜摇摇头,小心地将药碗递给她。若曦接过,看着碗中深褐色的药汁,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那日乱葬岗,绿芜以胤祥心头精血为引、强行激发改良版龟息散药力所造成的脏腑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记忆深处。然而,她没有任何犹豫,屏住呼吸,将那一碗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绿芜接过空碗,又递上一小碟蜜渍的梅子。若曦拈起一颗含在口中,酸甜的滋味冲淡了喉间的苦涩。

“外面雨凉,姑娘别在窗边坐太久。”绿芜轻声叮嘱,将锦被往上拉了拉。

“嗯。”若曦顺从地点点头,目光却依旧忍不住飘向窗外。她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低声问道:“绿芜姐姐……京城那边……可还有……”

绿芜擦拭碗沿的动作微微一顿。她自然明白若曦想问什么。她放下碗,在榻边的绣墩上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姑娘放心。京城那边……风平浪静。”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怡亲王府……依旧闭门谢客。只说王爷旧伤复发,需长期静养。宫里……那位……再未提起过姑娘的名字。仿佛……仿佛那场风雪乱葬岗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绿芜的声音很轻,但“风平浪静”西个字背后所隐藏的血雨腥风和帝王心术的冷酷抹杀,两人都心知肚明。胤祥以命相搏换来的“死亡”,终于被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所“确认”和“接受”。马尔泰·若曦,这个名字,连同她所承载的所有爱恨情仇、惊心动魄,都己被彻底抹去,埋葬在那场西郊风雪之中。

若曦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那握着被角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钝痛和悲凉,为胤祥,也为那些被强行斩断的过往。然而,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尘埃落定般的……释然。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细雨沙沙,风铃叮咚。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几声极有节奏的叩门声。

绿芜立刻起身:“许是送信的人来了。”她快步走出房门,穿过细雨蒙蒙的天井,打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精壮汉子,沉默地递上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方正正的包裹。绿芜接过,低声说了句什么,那汉子点点头,转身便消失在雨巷深处,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绿芜拿着包裹回到屋内,神色间带着一丝凝重。她将包裹放在小几上,小心翼翼地拆开油布。

里面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古朴的紫檀木盒。

绿芜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了盒盖。

盒内没有书信。

只有一支早己干枯、却依旧倔强地保持着绽放姿态的……红梅。梅枝遒劲,花瓣深红如血,在时光的流逝中褪去了鲜活,却沉淀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凝固的凄艳。仿佛将生命最后的热烈和决绝,都永远地封存在了这干枯的形态之中。

红梅之下,压着一张素白的宣纸。

宣纸上,一个字也没有。

一片空白。

若曦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那支干枯的红梅上。

刹那间,时光如同倒流!

畅春园箭亭外,那爽朗的大笑声犹在耳边:“若曦你看!这红梅开得多好!像不像你?” 梅树下,少年意气风发的胤祥,笑着将一支开得正艳的红梅递到她的面前。阳光落在他明亮的眸子里,如同碎金……

画面破碎。

风雪乱葬岗,他浑身浴血,如同濒死的雄狮,却用尽最后力气掷出腰刀,只为给她争取一线渺茫生机……他心口喷涌着赤金色鲜血,倒下的瞬间,眼中那超越生死的信任和献祭般的决绝……

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若曦的视线。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她紧紧攥着被角的手背上。

没有只言片语。

只有这支干枯的红梅。

只有这一片……无字的空白。

所有的关切,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无法言说的痛楚和守护……都在这无字之中,在这支凝固了生命最绚烂时刻的枯梅之中,无声地流淌,沉重如山。

绿芜看着若曦汹涌而下的泪水,看着那支枯梅,眼中也盈满了水光。她默默地拿起那张空白的宣纸,递到若曦面前。

若曦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素笺。

她看着那片刺目的空白,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许久。

她缓缓地、极其珍重地,将那张空白的纸,凑近了旁边小几上燃着红泥小炭炉的炉口。

跳跃的橘红色火苗,温柔地舔舐上素白的纸角。

纸张无声地蜷曲、变黑、化为灰烬。

细微的青烟袅袅升起,带着纸张燃烧后特有的焦味,在寂静的室内弥散,很快便被窗外涌入的、带着草木气息的微风吹散,了无痕迹。

如同那些被埋葬在紫禁城红墙黄瓦下的爱恨,那些被风雪掩埋在乱葬岗的血泪,那些无法言说、也不必再言的过往……

都随着这缕青烟,彻底消散在这江南的暮春烟雨之中。

若曦抬起手,用指尖抹去脸上的泪痕。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细雨依旧温柔地飘洒着,浸润着院中的青石板,浸润着那株老梅树翠绿的新叶。檐下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空灵悦耳的叮咚声。远处河道上,隐约传来摇橹声和渔人悠长的号子。

她的眼神,穿过蒙蒙的雨幕,望向更远的地方。那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囚笼,没有冰冷刺骨的杀意,只有无垠的天空,和通往无限可能的、自由的远方。

一抹极淡、却如同雨洗碧空般澄澈而释然的微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在她苍白的唇边漾开。

就在这时——

【滴——】

【世界锚定……解除……】

【能量场……消散……】

【灵魂印记‘马尔泰·若曦’……执念……消散……】

【救赎能量结算……完成……】

【核心任务:‘清醒地活下去。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让若曦,挣脱金笼,心向自由。’ ……判定……完成!】

【系统升级……准备完毕……】

【新坐标扫描确认……能量跃迁……启动……】

【宿主,休息时间结束。】

【下一目标世界坐标锁定:《长相思》。宿主身份锚定:相柳,出发?】

脑海中,那久违的、冰冷而清晰的电子音,如同最后的告别与新的序曲,轰然响起。

若曦嘴角那抹释然的微笑加深了,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她轻轻闭上眼,仿佛在感受这江南烟雨的温柔,又仿佛在聆听灵魂深处那指向新征途的召唤。

片刻后,她睁开眼,眸中清澈如水,倒映着窗外烟雨蒙蒙的新绿世界。她端起小几上那杯尚有余温的清茶,对着虚空,也是对着自己全新的未来,极其轻微地、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往、拥抱新生的决然,点了点头。

【走吧。】

【救救。】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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