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A | A

第18章 惊蛰雷动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穿越者之汴京遗梦 http://www.220book.com/book/TI2F/ 章节无错乱精修!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越者之汴京遗梦

积雪在檐角化成冰棱的第三日,陈月在山洞后墙画的日历上圈下了“惊蛰”二字。笔尖划过粗糙的麻纸,留下一道歪斜的墨痕,像极了昨夜她梦见的那条在冻土下翻身的蛇。

“这节气倒应景。”林墨抱着捆干柴进来,撞见她对着日历出神,“古人说惊蛰要打小人,咱们正好把金兵当‘小人’打。”他把柴禾堆在火塘边,火星被气流掀得跳起来,在陈月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陈月没抬头,指尖在“惊蛰”二字上反复:“1943年的惊蛰,我们在地道里埋了三百斤炸药。那天的雷打得特别响,把鬼子的探照灯都震灭了。”她忽然笑出声,“后来才知道不是雷声,是炸药把山根炸松了,震得天上云都散了。”

林墨蹲下来帮她添火,柴禾噼啪作响中,听见洞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这几日各寨的信使往来不断,自从赵构那封带着血痕的信送出去后,原本观望的山寨都动了起来——清风寨送来二十车木炭,黑石岭派来五个会打铁的老师傅,连最偏远的雾云山都杀了两头黄牛,说要给弟兄们补补力气。

“准是百丈崖的人。”陈月侧耳听着,“昨天说要送批硝石来,是从老矿洞里挖的,纯度比咱们熬的高。”她话音刚落,王二柱就掀着草帘冲进来,胳膊上的伤口刚拆了线,跑起来还一瘸一拐。

“陈姑娘!林编修!”他手里举着个牛皮袋,脸上的冻疮裂了口子,渗着血珠也顾不上擦,“百丈崖的硝石到了!还有……还有这个!”他把牛皮袋往桌上一倒,滚出十几个铁疙瘩,黑黢黢的,顶端还留着个小孔。

“手榴弹壳子?”陈月拿起一个掂了掂,分量十足,边缘磨得很光滑,“这手艺不错啊,比我们当年用罐头盒做的强多了。”

“是李铁匠带着徒弟连夜打的!”王二柱搓着手笑,“他说这叫‘掌心雷’,攥在手里就能扔,比竹筒炸弹准头高!”

林墨拿起铁壳子对着光看,小孔里能看见内壁的螺纹——这是要装引信的地方。他忽然想起陈月教的配方,硝石、硫磺、木炭按比例混合后,还得加些桐油增加黏性,才能塞进这铁壳子里。

“宗将军呢?”陈月把铁壳子码整齐,“得让他派些细心的弟兄来装炸药,这活儿不能急。”

“在跟赵殿下议事呢。”王二柱压低声音,“刚才看见赵殿下在写东西,好像是要给开封城里的旧部送信。”

林墨心里一动。开封城如今还在金兵手里,赵构的旧部若是能里应外合,说不定能给金兵来个措手不及。他正想着,就见赵构掀帘进来,手里捏着张信纸,脸色不太好看。

“陈姑娘,你帮朕看看。”赵构把信纸递过来,指尖有些发颤,“这信若是送进城,会不会连累他们?”

陈月接过信纸,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写的是让旧部暗中联络百姓,待三月初三金兵主力外出合围时,在城内制造混乱。她看完后,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递给赵构:“你看这个。”

本子上记着些名字和地址,有些被红笔划掉了,剩下的旁边标注着“油坊”“布庄”“药铺”。“1941年,我们给城里的地下党送信,就用这些铺子当暗号。”陈月指着“药铺”二字,“比如让信使说‘买当归’,就是问‘消息安全吗’,掌柜的答‘缺货’,就是‘不安全,快走’。”

赵构眼睛亮起来:“这法子好!朕的旧部里,正好有个在城南开布庄的,就用‘要三尺红布’当暗号如何?红布象征大宋的江山,也合情理。”

“可以。”陈月点头,“但信不能这么写。”她拿起笔,在信纸背面写了几句:“三月初三,家母寿辰,盼携红布三尺为贺,若遇风雨则改期。”写完递给赵构,“‘家母寿辰’是合围之日,‘红布’是举事信号,‘风雨’就是情况有变。”

林墨凑过去看,不禁佩服这暗语的巧妙。他忽然想起史书里说赵构“善权变”,此刻看来,这应变的本事或许不是天生,是乱世逼出来的生存智慧。

“还有一事。”赵构把信纸折好塞进蜡丸,“昨夜收到探报,金兵调集了两百辆粮车,正往狼牙关运。他们大概是怕合围时粮草不够。”

“抢了它!”王二柱一拍大腿,“上次在狼牙关缴获的粮草够吃半个月,再来两百车,咱们能撑到麦收!”

陈月却摇头:“粮车定有重兵看守,硬抢得不偿失。”她走到洞壁前,那里挂着幅各寨合力画的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着金兵的布防,“你们看,粮车要经过黑风口,那里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路……”

“埋炸药!”林墨立刻明白了,“就像上次对付金兵地道那样,把他们炸个措手不及!”

“但不能炸粮车。”赵构指着地图上的黑风口,“要炸后面的押运兵。粮车是我们的,人……能抓活的最好,问问他们开封城里的情况。”

陈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惊讶。这几日赵构变了不少,从前总想着“勿伤和气”,如今却能说出“抓活的”这种话。她忽然想起林墨说的“历史没定数”,或许真的有人能在乱世里长出新的骨头。

“我带五十人去黑风口。”陈月拿起步枪,枪托在地上磕了磕,“李铁匠新打的‘掌心雷’正好试试威力。”

“朕也去。”赵构解开腰间的剑,“上次在狼牙关,朕总觉得帮不上什么忙,这次……”

“殿下得留下。”宗泽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拄着根拐杖,是用上次炸断的炮管改的,“各寨信使都盯着您呢,您不在,人心容易散。”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赵构身上,“老臣带三十人去协助陈姑娘,保证把粮草完好无损地运回来。”

赵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请宗将军和陈姑娘务必小心。朕在寨里备好米汤,等你们回来。”

出发前,林墨往陈月的背包里塞了几块麦饼:“黑风口的风大,别像上次那样啃冻硬的饼子。”他犹豫了下,又把自己那副旧手套摘下来递过去,“你的手要装引信,别冻僵了。”

陈月的手在背包里顿了顿,没回头:“你的手也得握长矛,自己留着。”但林墨看见她把麦饼塞进了最里层,那里还放着他上次给的围巾。

黑风口的风果然名不虚传。队伍走到半路,风就刮得人睁不开眼,雪花被卷起来打在脸上,像小刀子割似的。宗泽毕竟年纪大了,走得有些喘,陈月让两个士兵扶着他,自己带头在前面探路。

“当年在这里藏伤员时,我总想着要是风能停就好了。”陈月边走边说,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后来才知道,风停了才危险——鬼子的飞机就该来了。”

宗泽咳嗽着笑:“陈姑娘经历的这些,老夫闻所未闻。飞机?是像风筝那样能飞的东西吗?”

“比风筝大得多,能扔炸弹。”陈月指着远处的山崖,“就像咱们的土炸弹,但威力能炸塌半个山。”

宗泽咋舌:“那岂不是所向披靡?”

“也不是。”陈月想起1944年的反轰炸,“我们挖防空洞,把粮食和伤员藏进去。飞机再厉害,也不能把整座山炸平。”她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弯道,“就在那里设伏,两侧崖上埋炸药,等粮车过到一半就引爆。”

士兵们立刻散开行动。宗泽看着陈月指挥若定的样子,忽然对身边的亲兵说:“这姑娘,比有些边关将领还懂兵法。”亲兵刚要接话,却被陈月的喊声打断。

“大家动作快点!云层厚了,怕是要下暴雪!”陈月仰头看天,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像要把整个山口都盖住,“雪下大了会埋住引线,得在雪来之前准备好!”

众人加快了手脚。林墨教的捆炸药的法子派上了用场——用浸过桐油的麻绳把“掌心雷”串起来,挂在崖边的灌木上,引线接成长长的一串,拉到几十步外的隐蔽处。陈月检查完最后一处,刚要往回撤,忽然发现宗泽蹲在雪地里,正用手丈量着什么。

“宗将军在看什么?”她走过去问。

“你看这雪地上的脚印。”宗泽指着一串杂乱的足迹,“是马蹄印,而且不止一匹。看这蹄子的大小,像是西域良驹——跟上次金兵挖地道时用的那些一样。”

陈月心里一沉:“难道金兵提前派人探路了?”

“不像。”宗泽摸着胡须,“这脚印是新的,而且很慌乱,像是在逃跑。你看这里,”他指着一处深痕,“有拖拽的痕迹,像是有人被马拖着走。”

正说着,崖下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被风声撕得断断续续。陈月和宗泽对视一眼,悄悄扒开灌木往下看——只见三个金兵倒在雪地里,身上插着箭,旁边还拴着两匹受惊的马,马旁边躺着个穿粗布棉袄的年轻人,腿上中了一箭,正挣扎着呼救。

“是自己人!”陈月认出那棉袄是清风寨的样式,“看打扮像是个信使。”她对身边的士兵打了个手势,“下去看看!”

士兵们刚冲到崖下,那年轻人忽然喊道:“别过来!有诈——”话音未落,雪地里突然冒出十几个金兵,手里举着刀扑了上来。

“不好!是陷阱!”宗泽大喊一声,拐杖往地上一顿,“点火!”

陈月反应极快,抓起身边的引线就往火折子上凑。可风太大,火折子刚点燃就被吹灭。她急得把火折子塞进怀里焐着,另一只手掏出腰间的“掌心雷”,扯掉引线就往金兵堆里扔。

“轰隆”一声闷响,几个金兵被炸得飞起来。趁着烟雾,陈月终于点燃了引线,火光“滋滋”地往崖上窜。只听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两侧的悬崖塌了半边,碎石混着积雪把窄路堵得严严实实,把剩下的金兵困在了里面。

“抓住那个信使!”陈月举起步枪,对准那个还在挣扎的年轻人。士兵们冲过去把他按住,扯掉他脸上的伪装——原来是个金兵,脸上抹了锅灰,故意穿了清风寨的衣服。

“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设伏?”宗泽的拐杖顶在他胸口,声音冷得像冰。

那金兵梗着脖子不说话,陈月忽然想起什么,扯开他的棉袄——里面的衣襟上绣着个小小的“赵”字。她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宗泽:“是赵构殿下身边的人?”

宗泽显然也认出了这记号,脸色变得铁青。他挥了挥手,让士兵把金兵拖到一边看守,然后对陈月低声道:“此事……怕是内鬼作祟。”

陈月没说话,走到被炸毁的窄路前,望着对面隐约可见的粮车轮廓。风卷着雪沫打在她脸上,她忽然想起林墨说的“历史没定数”,原来这变数里,不仅有希望,还有背叛。

“先把粮车弄回来。”陈月转身往回走,声音有点哑,“内鬼的事,回去再说。”她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从怀里掏出那副旧手套,慢慢戴在手上。林墨的体温早就散了,但她觉得手心好像暖和了些。

往回运粮车时,雪下得越来越大。陈月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听见身后传来宗泽和士兵们的谈话声。

“那内鬼会不会是……”

“别瞎说!殿下待我们不薄……”

“可那记号千真万确……”

陈月忽然勒住马,回头对众人说:“在没查清之前,谁也不许乱猜。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猜忌只会让金兵笑话。”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风雪里,她的眼睛亮得像寒夜里的星。

回到山寨时,己是深夜。林墨和赵构都在洞口等着,看见粮车,赵构先松了口气,可当他看到被押回来的金兵和宗泽铁青的脸时,笑容僵住了。

“殿下,”宗泽把那个绣着“赵”字的衣襟递过去,“您认认这个。”

赵构的手指刚碰到衣襟就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盯着那个“赵”字看了半晌,忽然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指关节渗出血来:“是……是朕的贴身侍卫长,张诚。他前日说去给开封送信,原来是投了金兵!”

林墨心里也不好受。张诚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每次分发粮草都抢着干重活,谁能想到是内鬼。他忽然想起陈月说的地下党,那些被红笔划掉的名字,是不是也曾经历过这样的背叛?

“这事不怪殿下。”陈月把冻硬的麦饼放在火塘边烤,“人心隔肚皮,就算是在我们那里,也有叛变的。重要的是及时发现,别让他坏了大事。”

赵构没说话,蹲在火塘边,双手抱着头,肩膀微微发抖。林墨看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这个皇子连杀鸡都不敢看,如今却要面对这样的龌龊和背叛。成长这东西,从来都带着血和泪。

“张诚知道三月初三的计划吗?”林墨问。

“他……他知道各寨会响应合围。”赵构的声音闷闷的,“但他不知道具体的布防,朕没告诉他。”

陈月松了口气:“还好。当务之急是把剩下的侍卫都排查一遍,不能再出第二个张诚。”她把烤软的麦饼递给赵构,“吃点东西吧,事己至此,再急也没用。”

赵构接过麦饼,却没吃,只是盯着火塘里的火苗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看得人心惊:“朕要亲自审那个金兵,问问他张诚为什么叛变。”

“殿下不必如此。”宗泽劝道,“这种叛徒,无非是为了钱财或官位,听了徒增气闷。”

“不。”赵构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朕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人连祖宗都忘了。”

审讯在山洞最深处进行。林墨和陈月守在外面,听见里面传来赵构平静的问话声,还有金兵起初的嚣张,后来的求饶,最后是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打晕了。

宗泽走出来,摇了摇头:“那金兵说,张诚是觉得跟着殿下没前途,金兵许了他开封知府的位置。”

林墨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的难受。陈月却只是往火塘里添了根柴:“这种人,我们见得多了。但更多的是像王二柱、李铁匠这样的人,他们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守住自己的家。”她看向洞口,月光下,王二柱正带着伤在巡逻,手里的长矛握得紧紧的。

赵构出来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眶有点红。他走到陈月身边,忽然问:“陈姑娘,你们那里……也有很多人像张诚这样吗?”

“有,但不多。”陈月想起牺牲的战友,“大多数人都信一个理:只要熬下去,总有天亮的时候。”她顿了顿,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递给赵构——是个用红布包着的“掌心雷”,“这个给你。张诚能偷走消息,但偷不走人心。三月初三,咱们照样干。”

赵构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铁疙瘩,红布的温度透过冰冷的铁传到掌心,像一团小小的火。他忽然笑了,是这几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对,照样干。”

那天夜里,林墨躺在火堆旁,听着洞外的风雪声,还有远处王二柱哼的小调。他想起陈月说的“星星之火”,或许这火从来都不是熊熊燃烧的,是在风雪里,一点一点,护着不灭的火星。

他悄悄看向陈月,她蜷缩在角落里,怀里还抱着那支步枪,眉头却舒展着,像是睡熟了。月光从洞口照进来,落在她沾着硝石粉的脸上,像落了层霜。林墨忽然觉得,这乱世里



    (http://www.220book.com/book/TI2F/)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
顶点小说 有求必应! 穿越者之汴京遗梦 http://www.220book.com/book/TI2F/ 全文阅读!顶点小说,有求必应!
(快捷键:←) 返回目录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