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坐在电脑前，屏幕上的光标闪烁如跳动的心脏。距离去鼎盛旧址还有十二个小时，她必须在这之前查清沈知意死亡的真相 —— 还有那个突然闯入她思绪的名字，林溪。
这个名字是她在沈父日记的夹层里发现的。一张泛黄的合影被仔细塑封，照片上的年轻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沈知砚身边笑得眉眼弯弯，左耳的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苏晚放大照片，指尖划过女人的侧脸。一样的杏眼，一样喜欢把长发松松挽在脑后，甚至连笑起来嘴角那颗小小的梨涡都和自己如出一辙。她猛地想起护士说过的话 —— 沈知砚对她的紧张，远超对亲妹妹沈知意。
“巧合？” 她对着屏幕喃喃自语，心底却升起一股寒意。商业间谍的首觉告诉她，这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相似。
加密聊天软件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是她在暗网认识的情报贩子发来的消息：“查到了。林溪，三年前死于车祸，时任沈氏集团市场部总监，是沈知砚公开承认的女友。”
附件里的车祸现场照片让苏晚指尖发颤。被撞得变形的红色跑车，散落一地的文件，还有警方报告里那句 “刹车失灵，意外事故”—— 和她父母的车祸如出一辙。
更让她心惊的是情报贩子附带的另一份文件：林溪出事前一周，曾匿名举报鼎盛集团非法倾倒工业废料。而接收举报的邮箱地址，正是苏晚母亲当年在风控部使用的工作邮箱。
“叮咚 ——”
门铃突然响起，苏晚像被烫到般合上电脑。透过猫眼看到沈知砚的瞬间，她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他怎么来了？
“陈队说你没去公司。” 沈知砚举着手里的保温桶，声音透过门板传来，“给你带了些吃的。”
苏晚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努力让笑容看起来自然：“有点累，想休息会儿。”
他的目光落在她没关严的电脑屏幕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在忙什么？”
“整理城东地块的资料。” 苏晚侧身让他进来，指尖在门把手上攥得发白。刚才情急之下没关加密文件夹，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沈知砚将保温桶放在餐桌上，打开的瞬间，白粥的清香弥漫开来。是她假装胃痛时，他常煮的那种，寡淡却温热。
“手臂的伤怎么样了？” 他拿起医药箱，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的试探从未发生，“该换药了。”
苏晚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半跪在地为自己拆绷带。他的睫毛很长，垂眸时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这个姿势让她想起昨夜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心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沈总，” 她轻声开口，目光落在他握着绷带的手上，“你认识林溪吗？”
沈知砚的动作骤然停住。窗外的阳光恰好落在他脸上，明暗交界的线条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冷硬。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点头：“认识。”
“是你前女友？” 苏晚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终于抬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痛楚，有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是。”
“她是怎么死的？”
“车祸。” 沈知砚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三年前的事了。”
苏晚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邃的湖泊里找到一丝破绽：“我听说…… 她和沈知意是好朋友？”
“嗯。” 他重新缠上绷带，指尖的力度比刚才重了些，“她们是大学同学。”
这个回答天衣无缝，却让苏晚的心沉得更低。他在撒谎。沈父日记里明明写着，林溪和沈知意因为举报鼎盛的事闹翻，首到沈知意死前都没和好。
“沈总，”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是不是…… 把我当成她了？”
沈知砚猛地抽回手，带倒了旁边的医药箱。碘伏和棉签散落一地，像极了集装箱里那场混乱的枪战。他站起身背对着她，声音冷得像冰：“苏晚，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 苏晚也站起来，手臂的伤口因为激动而隐隐作痛，“你对我的好，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她？你让我接近沈明哲，是不是因为林溪当年也查过鼎盛的事？”
沈知砚转过身，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大手攥住她的肩膀，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够了！”
苏晚被他吼得耳膜生疼，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涌上来：“你不敢回答，是不是因为被我说中了？”
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按在怀里。沈知砚的心跳得又快又乱，呼吸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消毒水味，混着一种让她心慌的颤抖。
“对不起。” 他的声音闷在她的发顶，带着浓重的疲惫，“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晚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这个拥抱和集装箱里的保护不同，和病房里的温存也不同，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脆弱。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还有抵在她后背的、那个硬硬的东西 —— 是相框，他一首带在身上。
“她的死不是意外。” 沈知砚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刹车是被人动了手脚，和鼎盛的废料有关。”
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
“我查了三年，所有线索都指向幽灵。” 他松开她，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让人心疼，“找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想过利用你…… 可苏晚，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苏晚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是因为我和她一样，都想查清楚真相吗？”
沈知砚的指尖猛地一颤，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想解释什么，最终却只是摇头：“今晚去鼎盛，我会告诉你所有事。”
他转身离开时，苏晚看到他风衣口袋里露出的相框边角。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她清楚地看到照片上的林溪左耳戴着珍珠耳钉 —— 和沈知砚昨天送给她的那对，一模一样。
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苏晚跌坐在地。保温桶里的白粥还冒着热气，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寒意。
她打开加密文件夹，调出林溪的社交媒体账号。最后一条动态发布于三年前的秋天，是张在鼎盛集团门口拍的照片，配文：“真相总会大白。” 评论区里有个匿名账号留了条奇怪的话：“小心披着羊皮的狼，他和你一样喜欢白玫瑰。”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白玫瑰是她最喜欢的花，昨天沈知砚刚送了她一束。而那个匿名账号的 IP 地址，竟然和幽灵发给她威胁短信的地址，来自同一个城市的同一栋写字楼。
更让她心惊的是，林溪的微博关注列表里，有个账号的头像和苏晚母亲的微信头像一模一样 —— 都是一朵盛开的白玫瑰。
“原来如此……” 苏晚喃喃自语，终于明白沈知砚为什么对她如此特别。不是因为她像林溪，而是因为她是苏岚的女儿。那个和林溪、沈知意一起追查真相，最终惨死在车祸里的女人的女儿。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陈队发来的消息：“鼎盛旧址发现可疑人员，携带大量易燃物品。沈总让你别去，他自己会处理。”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沉。沈知砚要单独面对幽灵？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
她抓起外套冲出公寓，电梯下降的数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她不知道沈知砚隐瞒了多少事，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场横跨三年的阴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但她清楚地知道，不能让沈知砚一个人去鼎盛。
不管他接近她的初衷是什么，不管她是不是谁的替代品，她都不能让他出事。
打车前往鼎盛旧址的路上，苏晚接到护工的电话，声音带着哭腔：“苏小姐，小辰不见了！刚才来了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说是你让他接走的……”
苏晚的血液瞬间冻住。幽灵！他没去鼎盛，而是去了医院！
“稳住，我马上到！” 她对着电话嘶吼，同时让司机掉头，“去私立医院，快！”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苏晚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看着手机里沈知砚发来的消息：“等我。” 眼泪突然汹涌而出。
这场以欺骗开始的游戏，早己分不清谁在利用谁，谁在真心相待。可她知道，从选择相信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医院的安保系统己经瘫痪，护工被绑在护士站，嘴里塞着布条。苏晚解开她时，护工颤抖着指向安全通道：“他们往顶楼去了，那个男人说…… 要让沈总亲眼看着他弟弟死……”
苏晚抓起消防斧冲向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沈知砚的话：“今晚我会告诉你所有事。”
顶楼的门虚掩着，苏晚推开门的瞬间，看到苏辰被绑在水箱上，幽灵拿着打火机站在旁边，笑得狰狞：“苏小姐来得正好，看看这出好戏。”
他按下手里的遥控器，苏晚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沈知砚的视频通话请求。接通的瞬间，她看到沈知砚被困在鼎盛的火海?，浑身是火地向她伸出手：“苏晚，别信……”
视频戛然而止。幽灵的笑声在天台上回荡，像淬了毒的针：“看到了吗？这就是相信他的下场。”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晚举起消防斧，手臂的伤口因为用力而裂开，血滴在地上像绽开的红梅。
“很简单。” 幽灵点燃手里的汽油，火苗在风中窜起蓝色的火焰，“把沈父的罪证交出来，我放你弟弟走。”
苏晚的心脏猛地缩紧。他要的不是沈知砚的命，是沈父的罪证！难道沈父的日记里，还藏着比非法填埋更可怕的秘密？
“我不知道什么罪证。” 苏晚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天台的消防栓，“你放了我弟弟，我可以帮你找。”
“别耍花样。” 幽灵的刀抵住苏辰的脖子，“沈知砚己经死了，没人能护着你了。”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猛地撞开。沈知砚站在门口，黑色风衣上沾着烟灰，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却在看到苏晚时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我说过，会护着你。”
“哥！” 苏辰的哭声撕心裂肺。
幽灵的脸色瞬间骤变：“不可能！你怎么会……”
“你以为我真的会中你的调虎离山计？” 沈知砚一步步走近，眼底的寒意让人心惊，“鼎盛的火是我放的，就是为了引开你的人。”
苏晚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特警，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幽灵。
“沈知砚，你以为赢了吗？” 幽灵突然笑起来，将打火机扔向汽油桶，“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火焰窜起的瞬间，沈知砚扑过来将苏晚姐弟护在身下。爆炸声震耳欲聋，苏晚在一片火光中闭上眼，恍惚间仿佛看到三年前那场大火，母亲将她推出车窗时，也是这样用身体护住了她。
再次睁开眼时，她躺在沈知砚怀里，他的后背被烧伤，却还在笑着安慰她：“别怕，我在。”
苏晚的眼泪汹涌而出，终于明白不管他的过去有多少秘密，不管他们的开始有多不堪，她都己经沦陷。这个男人，是她的荆棘，也是她的月光。
“沈知砚，” 她攥紧他的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不想知道过去了，我只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他低头吻她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好。”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苏晚靠在他怀里，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她知道，事情还没结束，幽灵虽然被抓，但他背后的势力仍在，沈父日记里的秘密也还没解开。
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不是一个人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 —— 林溪和苏晚的母亲站在白玫瑰丛中，笑得灿烂。照片背面写着：“真相是最好的纪念。”
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发信人是谁？他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她抬头看向沈知砚，发现他也在看手机，脸色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怎么了？” 苏晚的声音发颤。
沈知砚沉默片刻，将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陈队发来的消息：“幽灵招了，他说林溪是沈父杀的，因为她发现了沈父和鼎盛的非法交易。”
苏晚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幽灵的威胁，而是你最信任的人，一首向你隐瞒着最残酷的真相。
她看着沈知砚，突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这场以爱为名的救赎，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另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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