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正用狐狸火烘干灵夕沾了雪的裙角，火苗在指尖轻轻晃着，映得她裙上的银纹闪闪发亮。灵夕忽然凑过来，指尖戳了戳他蜷起的尾尖：“阿泽，明天我们去看看以前一起经常泡澡的灵泉还在不在，还有那几颗灵泉旁边的暖灵果，现在多大了？”
白泽的尾尖忽然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带着点促狭的痒：“你倒还记得。当年你总说灵泉的水太烫，每次都要我先下去试温，结果自己偷偷在岸边摘暖灵果，等我喊你时，满嘴都是果蜜。”
灵夕拍开他的尾巴，耳尖却微微发烫：“那时你化出狐形，总爱在泉里扑腾，溅得我满身水花，还说‘狐狸天生会戏水’，结果被师傅撞见，罚你去劈柴，你却把斧头扛到灵泉边，说‘劈柴不如陪你泡澡’。”
两人相视而笑，药庐的油灯在墙上投下交缠的影子，像当年浸在灵泉里的月光。灵夕忽然握住他的手，眼底漾着温软的光：“阿泽，我们在月山住一段时间吧。看看药庐的金银花爬满篱笆的样子，等暖灵果再熟些，摘一篓带回去给明和。”
白泽低头，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红瞳里盛着满室灯火：“好啊。正好把你当年没画完的药草图谱补全，再教月山的药童用狐狸火烘焙药材，也算没白来这一趟。”
两人相视而笑，药庐的油灯在墙上投下交缠的影子，像当年浸在灵泉里的月光。
次日清晨，他们踏着残雪往山后走。灵泉藏在一片松林深处，远远就听见叮咚的水声，走近了才发现，泉眼周围的冰己经化了，泉水冒着氤氲的热气，映得岸边的积雪都泛着粉。
“还在。”灵夕惊喜地蹲下身，指尖探进泉水里，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水温一点没变，像三百年前的春天。”
白泽站在泉边的巨石上，忽然指向对岸——那里的暖灵果树己长得比当年粗壮许多，枝桠上挂着未成熟的青果，树干上刻着的小字仍清晰可见：“夕 & 泽”，是当年两人用树枝歪歪扭扭刻下的。
“你看树影。”他忽然轻笑，灵泉的水面上，两棵树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像两只依偎的狐狸，“它们倒是比我们执着，守在这里三百年，连影子都不肯分开。”
灵夕摸着树干上的刻字，忽然发现树洞里藏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一看，竟是半块风干的暖灵果，果核上还留着牙印——是当年她和白泽分食时，他特意留下的，说“埋在这里，明年会长出会结果的树”。
“原来当年你没骗我。”灵夕笑着回头，却见白泽正脱了外袍，赤脚踩进灵泉里，水花溅起时，他忽然朝她伸手：“下来试试？还是说，当年怕水的毛病没改？”
灵夕挑眉，解下腰间的药篓扔进他怀里，纵身跃入泉中。温水漫过肩头时，她忽然想起那年雪夜，两人在泉里嬉闹，白泽的尾巴缠着她的腰，说“等我成了王，就把灵泉引到青丘去，让你冬天也能泡暖泉”。
“后来你真的引了。”灵夕靠在他肩头，听着泉水叮咚，“青丘的映月泉，不就是用灵泉的水吗？”
白泽低头，吻落在她发顶的水珠上：“答应你的事，从来没忘。”
岸边的暖灵果忽然落下一颗青果，“咚”地砸在水面上，惊起一圈涟漪。灵夕捞起青果，见果皮上竟有圈淡淡的灵纹，像极了明和手腕上的印记。
“是它们的孩子。”白泽接过青果，用指甲轻轻划开，里面的果核泛着微光，“带回去种在青丘的药圃里，让它看着明和长大，就像当年这两棵树，看着我们一样。”
离开灵泉时，灵夕折了根暖灵果树的枝条，上面缀着两颗青果。白泽背着她穿过松林，九尾在身后轻轻晃着，扫开路上的积雪。阳光透过松针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像三百年前那场永不落幕的春天。
“明年再来。”灵夕在他耳边轻声说，“带着明和，让他看看爹娘当年泡过的泉，爬过的树。”
白泽的脚步顿了顿，笑着应道：“好。再教他刻字，让他在树上添个‘明’字，凑成一家。”
松林外，药庐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混着金银花的清香。
在月山住下的日子，像被拉长的丝线，慢悠悠地织着暖。灵夕每日跟着药庐的长老们上山采药，白泽就在院子里教小药童们用狐狸火处理药材——火候要像暖灵果巷的灯笼，不烈不温，刚好烘出药草最纯的香。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金银花藤上时，灵夕就背着药篓出门了。白泽总会在她身后喊：“顺着溪边的石径走，那里的雪融得快，‘醒神草’该冒芽了。”声音混着药庐的晨雾，像裹了层蜜。
有天灵夕采回株罕见的“双生草”，根茎纠缠，一半开着月山的蓝花，一半结着青丘的红果。她刚要放进药篓，白泽忽然按住她的手，从行囊里取出明和画的地图：“把这草压在地图的‘月山’页里，等回去给他看，告诉他有些生命，天生就该长在一起。”
月山的孩子们渐渐摸清了白泽的性子，总缠着他讲青丘的故事。白泽就坐在药庐的石阶上，九尾轻轻扫过地面，讲暖灵果巷的狐崽如何用尾巴敲出节拍，讲断尘谷的栈桥如何映着两族的灯笼，讲到明和时，红瞳里的光比狐狸火还亮：“我们家小王子，九岁就能把青丘的账算得比老狐叔还清楚，却会在给月山送暖灵果时，偷偷多塞半篓。”
灵夕在一旁晒药草，听着听着就笑了。阳光穿过药草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像当年在青丘药圃，白泽为她挡雨时，伞下漏下的光斑。
入夏时，灵泉边的暖灵果熟了。红透的果子挂满枝头，风过时，果香漫了半座山。灵夕和白泽提着竹篮去采摘，刚伸手，就见几只松鼠窜出来，嘴里叼着熟透的果子往树洞里塞——竟是在模仿当年他们藏暖灵果的模样。
“明和要是在，肯定会跟松鼠抢果子。”灵夕笑着摘下颗最大的，用衣角擦了擦就往白泽嘴里送。果子的甜混着山间的清，在舌尖漫开时，白泽忽然低头，在她唇角轻啄了下：“比三百年前的更甜。”
他们把摘下的暖灵果分成两半，一半留给月山的药童，一半装进陶罐密封。灵夕在罐口贴了张字条，是用流光花汁液写的：“明和亲启——月山的暖灵果，比青丘的多三分清，像你爹的性子。”
住到秋分时，药庐的篱笆上爬满了灵夕新种的“同心种”，藤蔓上缀着的花苞，一半泛着青丘的红，一半透着月山的白。白泽找来块青石板，在上面刻了行字：“月山有药香，青丘有狐鸣，此心安处，皆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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