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操场时，晚风卷着操场边的蒲公英飞过来，粘在白淼的校服袖口。元唯伸手帮她摘下来，指尖碰到她手腕时，两人都顿了一下——像接力赛接棒时那半秒的停顿，带着点说不清的痒。
“蒲公英的绒毛很轻，”他捏着那朵小绒球举到阳光下，白色的冠毛在光里透亮，“就像你上次物理卷子上的小数点，看着不起眼，错了却影响全局。”他忽然松手，绒球乘着风飘向教学楼，“不过飘对方向就好，就像你这次终于记住了保留两位有效数字。”
白淼低头笑，看见他校服口袋露出半截笔记本，边角卷着毛边，是她上次借去抄笔记时不小心压的。她伸手帮他抚平，摸到纸页上凹凸的字迹——是元唯写的“白淼易错点补充”，某行字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旁边标着“上周早读时你抬头看窗外的太阳，比这个圆”。
走到教学楼后门，元唯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她拐进空荡的初二（4）班教室。靠窗的第三排课桌还留着元唯初二时的刻痕：白淼画的小荷花，元唯写的“F浮=ρgV排”，两道痕迹在桌角交叠，像当时一起做浮力实验时碰在一起的烧杯。
“你看，”元唯指着桌面，“这道刻痕比旁边的深，因为你当时总用铅笔尖戳这里，说‘搞不懂浮力就想戳破水面’。”他从书包里摸出支银色马克笔，在刻痕旁边画了朵完整的荷花，花瓣上写着“现在你算浮力时，比谁都准”。白淼忽然发现，桌肚里还藏着半块橡皮，是她初二弄丢的那块，边角缺了个角，上面还留着她用蓝笔写的“淼”字。
“我上周打扫旧教室时发现的，”元唯把橡皮塞进她手心，橡皮上还带着点灰尘的涩感，“就像你那些曾经搞不懂的题，现在不也找着‘下落’了？”
回到图书馆时，管理员阿姨正收拾借阅台，看见他们手里的错题本，笑着说：“这俩孩子，周末总泡在这儿，比我们家那盆绿萝还准时。”绿萝摆在窗台，叶片上的水珠在夕阳里晃，元唯忽然指着叶片说：“你看叶脉的走向，和你画辅助线的思路越来越像了——从主脉到侧脉，条理清楚。”
白淼翻开自己的错题本，发现最后一页被人贴了张小小的便签，是元唯的字迹：“今天整理错题时，发现你解二次函数时，会在草稿纸边缘画小横线记步骤，像在给思路‘划跑道’，比以前乱涂乱画时清楚多了。”便签右下角画了个举着铅笔的小人，正在跑道上冲线，终点线画成了等号。
闭馆铃响时，他们抱着书往校门口走。路过公告栏，里面贴着运动会的获奖名单，元唯的名字在接力赛第一名后面，白淼的800米第三名紧挨着，像两道并排的星号。元唯忽然停住，从书包侧袋摸出个透明小袋子，里面装着几颗彩色的小石子：“操场跑道边捡的，红的像你错题本上的红笔，蓝的像我画辅助线的蓝笔，混在一起，像我们一起做的错题本。”
白淼接过来，石子在掌心凉凉的，其中一颗蓝色石子上有个小缺口，像被人用指甲抠过。“这是你上次蹲在跑道边捡的？”她想起运动会结束那天，看见他蹲在弯道处，手指在地上划着什么。
“嗯，”他低头踢了踢脚下的梧桐叶，“那天看你冲过终点线时，鞋尖蹭到跑道，就想捡颗石子记着——你看，缺口的地方很光滑，像你把错题磨对的过程。”
走到校门口的公交站，3路车的影子在远处晃。白淼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铁盒，打开是她昨晚烤的饼干，形状是电阻的符号：“给物理实验准备的‘能量补给’，明天做电学实验时吃，据说吃甜的能让思路更顺，像给大脑‘通电’。”
元唯拿起一块咬了口，巧克力碎屑沾在嘴角。白淼刚想递纸巾，他自己抬手擦了擦，指尖沾着点巧克力，像电路里的“短路火花”。“比柠檬饼干多了点‘电阻味’，”他笑起来，眼里的光比公交站的灯还亮，“不过我更喜欢——因为是你专门为实验烤的。”
公交进站时，白淼的书包带忽然滑下来，元唯伸手帮她提了提，手指勾到书包上挂着的银杏叶挂坠——是他上周用硬纸壳做的，叶梗处系着根蓝绳。“挂坠晃的时候，频率很稳，”他看着那片纸叶子在风里轻轻摆，“像你现在做匀速首线运动题时，算速度的准确率。”
车开出去时，白淼从车窗回头，看见元唯还站在站牌下，手里捏着她刚才递的饼干袋，对着她挥了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首铺到图书馆的玻璃窗下，像条看不见的线，一头系着她，一头系着他。
回到家，白淼把元唯给的小石子倒进玻璃罐，和之前的银杏叶、糖纸星星放在一起。罐底铺着张纸条，是运动会那天元唯塞给她的加油词，当时没来得及看，此刻展开才发现背面画着个小小的坐标系，横轴是时间，纵轴是分数，两条折线一高一低，在九月底的位置慢慢靠近，旁边写着“两条线会相交的，在不远的地方”。
台灯亮起时，她翻开错题本，发现元唯下午在图书馆帮她改的那道二次函数题旁，多了个小小的漫画：一个小人在跑道上跑，旁边标着“自变量x≤100”，终点线后站着另一个举着奖杯的小人，画着元唯标志性的圆眼睛。
窗外的晚风带着桂花味飘进来，吹得桌角的银杏叶轻轻响。白淼忽然想起元唯说“两条线会相交”，她拿起笔，在那道题的空白处画了条向上的箭头，箭头顶端画了两颗挨在一起的星星——像他给的柠檬糖，也像此刻心里悄悄亮起的光。
她知道，无论是坐标系里的折线，还是跑道上的脚印，只要那道“线”的另一端是他，每一步靠近，都会比草稿纸上的公式更清晰，比接力赛的掌声更动听。
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教室里己经飘着淡淡的巧克力香。白淼刚把书包塞进桌肚，就看见元唯从后门走进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暗恋会成功的 手里捧着个透明塑料盒，里面是拆开的滑动变阻器模型——塑料滑片上还粘着片银杏叶标本，是上周捡的那片带塑胶粒的。
“昨晚拆了旧模型，”他把盒子放在白淼桌上，指尖点着模型里的线圈，“你看，这圈铜线绕得不均匀，像你上次接接力棒时手腕歪了半寸，容易接触不良。”他从口袋里摸出卷细胶带，小心翼翼把松动的铜线粘牢，“现在紧了，就像你昨天递饼干时，手指捏得稳稳的。”
白淼翻开笔记本，夹在里面的电阻形饼干还剩两块，她推了一块到元唯那边：“物理老师说实验课要分组，我们一组吧？”纸页上记着昨晚预习的实验步骤，某行字旁边画了个小箭头，指向“检查电路连接是否短路”，旁边标着“像检查鞋带是否系紧，不然会摔”。
元唯拿起饼干咬了半口，忽然指着她的笔记笑：“你记步骤时，总在关键处画波浪线，像800米跑道的弯道标记。”他从自己的笔记本里抽出张纸，是手绘的电路示意图，导线末端画成了接力棒的形状，“我补了两种故障排查法，一种像你跑步时听脚步声找节奏，一种像看错题本找错误点。”
物理课代表抱着实验器材经过，看见桌上的模型，打趣道：“元唯，你这模型比实验室的还精致，是不是偷偷练过？”元唯没抬头，指尖正帮白淼把笔记本页角抚平——那是她昨晚熬夜记笔记时不小心折的，“练了三次，”他声音轻得像怕惊飞窗台上的麻雀，“怕她看模型时，滑片滑动的轨迹没跑首线。”
上课铃响时，物理老师拿着万用表走进来，讲台上的投影仪映出复杂的电路图。白淼盯着屏幕上的短路故障示意图，忽然想起元唯嘴角的巧克力渍，忍不住在草稿纸角落画了个小小的电路符号，旁边标着“短路时的火花=巧克力碎屑”。
“接下来分组做实验，”老师拍了拍讲桌，“重点测滑动变阻器不同阻值时的电流变化，像调节跑步时的步频，看速度怎么变。”
元唯和白淼分到靠窗的实验台。白淼刚拿起导线，元唯就按住她的手：“先测电源电压，”他把电压表递过来，表盘上贴着张小贴纸，是白淼画的荷花（暑假测光照时的图案），“就像跑步前先热热身，知道底数才不容易出错。”
电压表的指针稳定在3V时，白淼忽然“呀”了一声——她接导线时，红色线头蹭到了元唯的手背，留下道淡红的印子，像电路里的火线碰了零线。元唯低头看了眼，指尖在印子上轻轻蹭了蹭：“这道痕比你上次画的等效电路图首多了，”他眼里的笑意漫出来，“看来接导线比画辅助线有天赋。”
滑动变阻器调到最大阻值时，电流表示数总在0.2A上下晃。白淼皱眉盯着滑片：“是不是接触不好？”元唯忽然伸手覆在她手上，带着她慢慢移动滑片，两人的指腹同时碰到塑料滑块，像接力赛接棒时掌心相贴的瞬间。
“你看，”他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带着粉笔灰的干燥，“滑片要贴着导轨走，不能歪，就像你800米跑弯道时，身体得稍稍倾斜，才不会跑偏。”电流表示数忽然稳定在0.24A，他松开手时，白淼的指尖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像电路接通时的微热。
后排传来程茹的笑声：“你们俩调个变阻器都像跳双人舞，步调比接力赛还齐！”白淼脸颊发烫，低头往笔记本上记数据，笔尖却在“实验结论”旁画了个小小的滑动变阻器，滑片位置标着“元唯碰过的地方”。
午休时，元唯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是他整理的“实验易错点”：白淼昨晚预习时在“闭合开关前滑片要移到最大阻值处”画了问号，他在旁边贴了张便利贴，画着个小人站在跑道起点，旁边写“就像你800米起跑前，总要往后退半步蓄力，一个道理”。
“其实你今天接导线时，”元唯忽然说，手里转着那支0.5笔芯的笔，“手指比上次练接力时稳多了，导线头没再歪歪扭扭——就像你算电阻时，公式里的数字再也没抄错过。”
白淼翻开他的实验报告，发现最后一页贴着张她昨天在图书馆掉落的便签，上面是她随手写的“二次函数自变量范围”，元唯在旁边画了个跑道，起点标着“x≥0”，终点画着颗星星，旁边写“你看，跑道也有边界，跑对了就有星星”。
下午自习课做数学卷子，白淼卡在一道含参不等式题上，笔尖在“参数取值范围”处打了个圈。元唯刚好收完作业经过，弯腰在她草稿纸上画了条数轴：“把参数当滑动变阻器的滑片，左边是最小值，右边是最大值，移动时不能出界——就像你跑800米时，始终在跑道内圈。”
他的袖口扫过桌角的饼干盒，最后一块电阻形饼干掉了出来，滚到白淼脚边。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额头在桌肚下轻轻碰了下，像电路里瞬间导通的火花。元唯先捡到饼干，塞进她手心时，指尖沾着点她上午记笔记的蓝墨水：“给你，补充点‘解题能量’，比实验室的电源还管用。”
放学前，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写实验报告要求，白淼抄到“误差分析”时，元唯忽然递来张纸条：“你的误差比上次小了0.3A，像你800米的成绩，每次都在靠近‘完美值’。”纸条背面画着两个并排的小人，一个举着实验报告，一个拿着接力棒，影子在地上连成了线。
白淼把纸条夹进错题本，刚好压在那片带塑胶粒的银杏叶上。叶尖的塑胶粒蹭着纸页，像在轻轻提醒：无论是实验室里稳定的电流，还是跑道上同步的步频，那些看得见的进步里，总藏着另一个人悄悄铺好的、带着温度的轨迹。
她抬头时，元唯正从讲台那边回头，手里捏着两支笔，像进考场那天一样。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窗户，在他发梢镀上层金边，他对着她弯了弯眼睛，像在说：别急，我们的“实验”，还在继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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