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德龙仓储店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的强光，远远望去像一头匍匐在城市边缘的钢铁巨兽，巨大的招牌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推车轮子碾过光滑的地砖，发出“咕噜咕噜”的摩擦声，混着广播里促销广告的甜腻女声，本该是寻常周末的热闹场景，却被余烬姐弟俩走出的急促步伐切割出紧绷的节奏——他们的采购，分明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军事行动。
余薇负责精密控场——
她戴着从实验室借来的防蓝光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货架间的监控探头，脚步沿着拓扑学计算出的最优路径移动，每一次转向都精准避开摄像头的死角。“推车承重极限是300公斤，压缩饼干分三批次运到后门，”她一边报出参数，一边用手机调出仓储店的内部结构图，指尖点向标着“员工通道”的灰色区域，“第三批走卸货区的消防门，那里的安保系统昨天报修，还没来得及修。”走到处方药柜台时，她看似随意地将手机放在玻璃柜台上，屏幕背面对着报警器，几秒钟后，柜台上的红色警示灯便暗了下去——那是她临时编写的干扰程序，能让报警芯片在十分钟内陷入瘫痪。
余烬则化身人形雷达——
他的视线像扫描仪般扫过熙攘的人群，瞳孔在强光下微微收缩，瞬间将几个潜在威胁标记在脑海：那个反复掏出钱包清点现金的秃顶男人，指节泛白的动作暴露了他的恐慌性囤积者属性，这种人在资源紧张时最容易因争抢物资失控；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正靠在货架旁抽烟，裤腰里露出半截甩棍，余烬一眼就认出那是改装过的加重款，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刀疤暗示着前科背景；还有推车里塞满婴儿奶粉的孕妇，虽然此刻正温柔地抚摸着孕肚，但她紧抿的嘴角和频繁扫视西周的警惕眼神，都在说明她是高危不稳定因子——为了孩子，母亲会爆发出最不计后果的战斗力。
经过拐角货架时，肌肉记忆驱使余烬下意识将余薇往阴影里带了半步，右手虚虚按在腰间——那里本该别着一根磨尖的钢筋，是他上一世用了五年的武器，首到钢筋的木柄被血浸透、变得油光发亮。
“最后一箱抗生素。”余薇将印有“莫西沙星”字样的药盒塞进压缩饼干底层，用几包真空包装的牛肉干盖住，额角沁出的薄汗顺着鬓角滑落。购物车早己堆成摇摇欲坠的小山，超出视线的高度引来周围顾客惊疑的目光，有人掏出手机对着他们拍摄，议论声像潮水般漫过来。
危机在收银台猝不及防地引爆。
一个纹着过肩龙的男人叼着烟走过来，胳膊上的青色龙鳞在冷光灯下泛着凶气。他看都没看排队的人群，粗暴地撞开余薇的肩膀，将两箱茅台“哐当”砸在传输带上，酒箱碰撞的震感让购物车里的压缩饼干袋发出窸窣的响动。“滚后面排着！”他吐出的烟圈喷在余薇脸上，带着浓重的酒气，酒箱棱角擦过她手臂时，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浮起一道红痕。
余烬的视野陡然被猩红覆盖！
十年末世淬炼出的杀戮本能，先于理智冲破了堤坝—— 左脚下意识后撤半步，膝盖微屈降低重心，这是应对突袭时最稳的防御姿态；右手闪电般呈爪状探出，指腹精准地锁向对方颈动脉下方的迷走神经——这是他拧断过无数爬行种气管的起手式，力道足以瞬间让人失去意识；左手己经摸到货架上的红酒瓶，冰凉的玻璃触感传来，脑海里瞬间闪过动作轨迹：砸向太阳穴造成眩晕，再用锋利的碎玻璃割开喉管，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小烬！”余薇的冷喝像一柄冰锥，狠狠刺入耳膜。
他的动作骤然僵在半空，指节距离那个男人的脖子只有三厘米，肌肉因极度克制而剧烈颤抖，发出“咯吱”的响声。视网膜上，纹身男挑衅的嘴脸与记忆里那些虐杀者的狞笑重叠——那些人在被他用钢筋贯穿胸膛前，也会这样满脸横肉地唾骂，裤裆里渗出的尿骚味和此刻空气中的酒气一样令人作呕。
“道歉。”余烬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沙哑，右手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纹身男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狂笑：“小子，你知道我是谁……”
“我让你道歉。”余烬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消失，连空调风都仿佛变得刺骨。那是从尸山血海里沉淀出的杀气，是用无数生死搏杀喂出来的威慑力，足以让任何街头混混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纹身男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嚣张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慌乱。他看着余烬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含糊地说了句“对不起”，抓起购物袋灰溜溜地走了，连找零都没敢要。
收银台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扫码枪“滴滴”的声音在回荡。余薇看着弟弟缓缓收回的手，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忽然伸手覆在他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结账吧，时间不多了。”
余烬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指缝间渗出的冷汗滴落在地砖上。他看着姐姐手臂上的红痕，喉结滚动了一下——上一世，就是因为他在类似的冲突中没忍住出手，引来一群暴徒的围堵，耽误了收集物资的时间，才让姐姐在赤雾爆发初期就陷入了险境。
这一次，他必须忍住。为了余薇，为了那些不能重来的时间，他必须把这头从地狱里带出来的野兽，重新关进笼子里。
扫码枪的声音还在继续，像在为这场无声的较量计数。而空中悬浮的倒计时，又跳走了整整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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