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剂没用。”余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丙泊酚的代谢半衰期是1.8小时，而ECP粒子的神经侵蚀速度是每分钟0.3厘米，等不到她安详，菌丝就会先控制中枢神经。”
赵磊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戳破了最后一层幻想的泡沫。“你骗我！”他猛地嘶吼起来，声音里带着崩溃的绝望，“交易市场的人说…说只要剂量够大…就能…”
“他们在骗你的食物。”余烬打断他，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三支透明的注射器，针头闪着银光，“这是铅离子拮抗剂，能抑制菌丝的神经传导，虽然不能根治，但能让她保持清醒。”
这是昨晚余薇连夜配置的药剂，用铅粉混合抗毒血清制成，原本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余烬本来打算留着以防万一，此刻却没有丝毫犹豫。
赵磊愣住了，看着那三支注射器，像看着某种外星造物。“铅…铅离子？”他喃喃自语，显然没听过这种疗法，“可他们说…接触铅会加速变异…”
“那是机械神教的误导宣传。”余烬抽出一支注射器，同时拿起冷藏柜里的丙泊酚，“麻醉剂可以用，但要配合这个。”他将拮抗剂和麻醉剂按3:1的比例混合，动作熟练得像个经验丰富的护士——这是前世在战地医院被迫学会的技能，曾救过七个队友的命。
“为什么…要帮我？”赵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看着余烬将混合药剂注入一个新的针管，“我们非亲非故，你完全可以拿走所有药…”
余烬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把赵母扶起来。老妇人的呼吸很微弱，菌丝己经蔓延到下颌，但眼睛还在微微转动，显然残留着意识。当针头刺入她的静脉时，老人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地垂落，刚好落在余烬的手背上。
那触感冰凉而干枯，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像冬日里最后一缕阳光。
“她在感谢你。”赵磊突然说，声音哽咽，“我妈以前总说…举手之劳，能救一个是一个…”
药剂注入体内三分钟后，奇迹发生了——赵母脖颈上的墨绿菌丝开始褪色，从翡翠色变成灰绿色，蠕动的速度明显减慢。她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眼睛缓缓睁开，虽然依旧浑浊，却能聚焦在赵磊脸上。
“磊磊…”老妇人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却清晰地喊出了儿子的名字，“别…别为我…浪费东西…”
赵磊的眼泪瞬间决堤，像个孩子似的扑进母亲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妈！您撑住！我们能活下去的！余哥有药！我们都能活下去的！”
余烬默默收拾好剩下的抗生素和两支拮抗剂，将其中一支塞进赵磊手里。“每六小时注射一次，菌丝完全消退前别让她睡着。”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在转身时补充了一句，“交易市场往南第三个仓库有备用发电机，那里的冷藏柜能保存药品。”
这是前世他偶然发现的安全屋，本来打算留着应急，此刻却没什么犹豫的。
赵磊猛地抬头，手里紧紧攥着那支拮抗剂，像攥着整个世界。“余哥…我…”他想说什么，却被余烬抬手制止了。
“走的时候记得拆消防喷头。”余烬指了指天花板，“把水洒在菌丝巢上，能延缓夜翼孢子孵化。”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停留，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出药房，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圈，恢复了随时备战的姿态。耳麦里传来余薇好奇的声音：“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心率曲线好奇怪，像突然多了个波动源。”
余烬望着走廊尽头的微光，那里是离开医院的方向。“没什么。”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只是遇到个需要搭把手的人。”
耳麦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余薇轻笑的声音，像冰面下流淌的泉水：“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的。刚才检测到你背包里的抗生素还在，看来没做亏本买卖。”
余烬低头看了看战术背心，蓝色文件夹的棱角硌着肋骨，旁边的抗生素包装完好无损。他突然想起赵母手指上的太阳花顶针，想起赵磊抱着母亲时颤抖的肩膀，想起自己收回匕首时那瞬间的犹豫。
或许末世里根本没有绝对的公平，也没有纯粹的交易。那些看似多余的善意，那些在生存边缘的恻隐，那些明知会消耗资源却依然伸出的手，才是对抗这冰冷世界的、最温暖的变量。
就像余薇公式里的修正项，看似微小，却能让整个系统的结果截然不同。
走廊里的菌丝巢还在搏动，距离孵化只剩不到二十分钟。余烬加快脚步，靴底在血冰上踩出清晰的脚印，不再刻意隐藏行踪。他知道，自己留下的不仅是对抗菌丝的方法，更是一个信号——在这个被ECP粒子和机械神教笼罩的世界里，依然有人记得，什么是比生存更重要的东西。
药房深处，赵磊小心翼翼地将母亲背起来，左手拿着拮抗剂，右手拎着从冷藏柜里找到的急救包。路过菌丝巢时，他想起余烬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搬来一张病床，用力撞向消防喷头。
“哗啦——”
冰冷的水流倾泻而下，浇在半透明的卵囊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夜翼孢子的搏动频率明显减慢，表面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赵磊看着这一幕，突然在母亲耳边轻声说：“妈，您看，我们能活下去的。”
老妇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回应他的话。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照进来，在水幕上折射出小小的彩虹，落在赵母戴着太阳花顶针的手指上，泛着温暖的光泽。
这或许就是末世里，最微不足道的奇迹。
余烬站在医院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尸骸般的建筑。药房的方向传来水流声，隐约还夹杂着赵磊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跨上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像一曲不算嘹亮，却足够坚定的序曲。
前路依然有缝合者的阴影，有机械神教的陷阱，有无数未知的变异体在等待。但此刻，余烬的心里却比来时更踏实。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仅带着抗生素和秘密文件，还带着一个更重要的东西——那份在冰冷末世里，依然没有熄灭的、名为“希望”的火种。
而火种，总是需要传递的。
作者“Yu火爆的后槽牙”推荐阅读《末世：烬土轮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JF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