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体育馆的水晶灯亮如白昼，光明峰项目推介会正开到高潮。李达康站在台上，身后的LED屏循环播放着项目效果图，他举起话筒的瞬间，台下的掌声像潮水般涌来——前排坐着的二十多个年轻女人尤其起劲儿，她们穿着统一的银色礼服，裙摆开叉到大腿根，露出的高跟鞋鞋跟镶着水钻，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孙连城坐在后排，认出其中几个是模特大赛的获奖者，上个月刚为光明峰拍过宣传片。当时赵瑞龙笑着说“请这些姑娘花了三千万”，他还以为是玩笑。
“……光明峰不仅是经济高地，更是文化名片。”李达康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他侧身指向台下，“比如我们的形象大使们，她们的青春活力，就是京州的新面貌！”
模特们立刻配合地站起来挥手，其中一个穿红色礼服的女人格外惹眼——孙连城认得她，是去年凭借一部网剧走红的女明星，叫林薇薇。
推介会的晚宴设在体育馆负一层，李达康被一群人围着敬酒，林薇薇始终站在他身边，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滑到小臂，孙连城瞥到镯子里的水线——她一个刚走红的女明星，怎么买得起？
“孙区，这边请。”赵瑞龙的秘书突然凑过来，引他往角落走。穿过喧闹的人群时，听见两个模特在补妆间门口说笑，一个说“达康书记的手劲真大，刚才碰我腰的时候……”，另一个笑着打她“小声点，听说上次那个电影资源，就是他跟导演打的招呼”。
孙连城的脚步顿了顿。他想起上个月的新闻：林薇薇突然顶替某影后，出演了一部国家资助的主旋律电影，而这部电影的投资方，正是光明峰项目的合作企业。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才懂，所谓的“资源”，不过是权力交换的筹码。
李达康终于摆脱了敬酒的人，林薇薇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往VIP休息室走。经过孙连城身边时，李达康的公文包蹭到他的裤腿，拉链没拉严的缝隙里，露出半截蕾丝——不是欧阳菁的风格，倒像刚才那个红裙模特的礼服内衬。
“连城，你来得正好。”李达康的语气带着酒气，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小姐想在光明峰开影视工作室，你给批块地，价格按‘文化产业优惠政策’算。”
林薇薇立刻松开李达康的胳膊，递过来份策划案，指甲上的亮片蹭到孙连城手背上：“孙区长多费心，达康书记说您最懂文化产业。”
策划案的选址在光明峰的核心区，按规划该建学校，现在却要改成“影视工作室”。
“达康书记，那块地是教育预留用地……”
“教育用地可以调整嘛。”李达康打断他，手指在策划案上敲了敲，“文化也是教育的一部分。林小姐的工作室能带动多少就业？这比建所学校更有价值！”
他说话时，林薇薇的手悄悄搭上他的后腰，李达康没躲，反而顺势往她那边靠了靠。
作者“多情神刀”推荐阅读《名义：连城的反抗》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晚宴进行到一半，孙连城借口去洗手间，路过VIP休息室时，门没关严。林薇薇正坐在李达康腿上，手里拿着份剧本：“达康哥，这部戏的女主角，投资方说要让张导的情人来演……”
“让他滚。”李达康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明天我让赵瑞龙给张导打电话，这角色必须是你的。”他捏着林薇薇下巴的动作，和上周在高小凤别墅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当时高小凤手里拿的是《万历十五年》，现在换成了剧本。
孙连城悄悄退开，撞见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托盘里的醒酒器还在冒气泡——82年的拉菲，一瓶要十几万。
回到宴会厅时，李达康正和一个金发模特合影，女人穿着比基尼外套了件西装，明显不合时宜。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孙连城看见李达康的手搭在她腰上。
“连城，过来。”李达康招手让他过去，“这位是国际超模安娜，她想在光明峰开家奢侈品店，你给办下手续。”
安娜立刻用生硬的中文说“谢谢孙区长”，香水味扑了孙连城一脸——这是“午夜飞行”的限量版，他在高小凤的梳妆台上见过同款，当时还以为是哪个男人送的，现在才明白，这根本是李达康偏爱的香型。
推介会结束时，孙连城在停车场撞见林薇薇的助理搬东西。十几个行李箱堆在地上，其中一个打开的箱子里露出几件男士衬衫，尺码和李达康常穿的一模一样。
“孙区还没走？”李达康的车缓缓驶出，车窗降下时，林薇薇正给他系安全带，手指划过他的喉结，动作亲昵得像情侣。“光明峰的奢侈品店项目，下周必须批下来，安娜的团队等着入驻。”
孙连城没说话，看着车队消失在夜色里。最前面的警车开道，中间是李达康的专车，后面跟着三辆保姆车，分别坐着林薇薇、安娜和几个模特。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体育馆飘来的香水味。孙连城想起李达康在大会上的讲话：“我们要把每一分钱用在民生上，绝不容许铺张浪费！”
他摸出手机，给财政局长发了条短信：“林薇薇工作室的地，按教育用地批。”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远处的车灯己经成了模糊的光点。
孙连城知道，明天上班时，李达康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对着光明峰的规划图怒斥下属“效率太低”，仿佛昨晚的一切从未发生。
孙连城眼前放这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陈岩石穿着军装站在最前排，胸前的军功章别得歪歪扭扭，嘴角叼着根烟，眼神里的桀骜与如今电视上的“慈眉善目”判若两人。照片背面写着“1975年，林城剿匪胜利”，角落里还有个模糊的女性身影，半个脸藏在树后，军装领口露出的红丝巾格外扎眼。
管理员老王端着茶进来，见他对着旧照片出神，叹了口气：“孙区，这照片可有年头了。陈老总说当年剿匪多英勇，却从不提照片后面的事。”
“后面的事？”孙连城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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