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摄像头……”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赵东来便首接打断道：“这些可都是进口的，清晰度相当高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划过张倩的批注，仿佛那上面的字有什么特别之处。
接着，赵东来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对方说：“孙区知道吗？其实啊，我之所以能够进入市局工作，完全是靠她爸爸的一句话。想当年，我还只是分局里的一个小片警呢，有一次送张倩回家的路上，恰巧碰到了一个小偷，我二话不说就把那小偷给抓住了。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张书记才开始注意到我这个人。”
孙连城的目光落在墙角的荣誉证书上，"全市优秀人民警察"的烫金奖牌旁边，摆着张他和前市委书记千金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孩穿着警服，正给他戴奖章，背景是警校的毕业典礼——后来听老民警说，那女孩追了他三年，等他提了副科就被甩了，理由是"她爸退休了，帮不上我的仕途"。
"赵局的感情史挺丰富。"孙连城合上卷宗，封面沾着的香水味让他想起祁同伟。那个总喝浓茶的男人，抽屉里藏着块绣着兰草的手帕，边角磨得发白，是陈阳年轻时送的，二十年没舍得扔。
赵东来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出"李厅长女儿"的名字。他接电话时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萌萌啊，晚上的画展我一定到......放心，你爸那边我己经打过招呼了，你的画廊审批下周就下来......"
挂了电话，他脸上的温柔瞬间换成公式化的微笑："孙区见笑了，都是工作需要。"他往孙连城杯里续茶，"不像祁厅长，当年跟陈阳爱得死去活来，结果还不是娶了梁璐？说到底，感情这东西，总得为仕途让道。"
孙连城看着他手腕上的情侣表，表盘里的碎钻和张倩的手链是同款。忽然觉得很讽刺：祁同伟当年跪在梁书记面前时，眼里的屈辱像团火；而赵东来对着各路领导千金笑时，眼里只有算计，连点伪装的深情都懒得装。
张倩的生日宴在山水集团的私人会所盛大举行，整个顶层都被赵东来包下，显得格外奢华。会所内的水晶灯上吊着玫瑰瀑布，那如瀑布般垂落的玫瑰花瓣，随着微风轻轻飘落，仿佛一场浪漫的花雨。
花瓣恰好落在了李达康的酒杯里，他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说道：“东来有心了。”这句话看似简单，却透露出一种微妙的关系。毕竟，谁都知道，赵东来正在热烈地追求李达康的远房侄女，而这位侄女刚从美国归来，不仅是个海归，手中还掌握着好几个海外投资项目，可谓是年轻有为。
此时，赵东来用银叉叉起一块鹅肝，动作优雅地递到李达康面前，那亲昵的姿态，宛如儿子对待父亲一般。李达康也不推辞，微笑着接过，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品尝着这道精致的菜肴。
而在一旁，张倩正坐在赵东来的身旁，她身着一袭华丽的礼服，美丽动人。此刻，她正专注地给政法委王书记的夫人剥虾，纤细的手指灵活地剥开虾壳，将鲜嫩的虾肉放在王夫人的盘中。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她指甲上的亮片不小心蹭到了王夫人的旗袍上，但她似乎并未察觉，依旧笑容灿烂，天真无邪地说道：“王阿姨，东来哥说他想调去政治部，您可得帮着说说呀。”
孙连城坐在角落，看着赵东来周旋在各位领导之间，敬酒的顺序都透着精心设计：先敬张书记，再敬李达康，最后才轮到几位退休的老干部，递烟时的姿态比对在职领导低了三分，却比祁同伟当年给梁璐父亲点烟时自然得多。
"孙区怎么不吃？"程度端着酒杯过来，眼底的红血丝比酒液还深。他刚从纪委谈话回来，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露出里面的伤痕——是上周拒绝赵东来安排的安防工程时，被对方的人打的，"赵东来这步棋走得狠，听说张书记己经跟省委打招呼了，让他接我的班。"
孙连城的目光落在舞池中央。赵东来正带着李达康的侄女跳舞，女孩的手搭在他肩上，无名指上的钻戒闪得刺眼，是赵东来昨天在拍卖会拍下的，成交价够普通民警挣一辈子。而不远处的祁同伟，正独自坐在吧台前，军用水壶碰着酒杯，发出沉闷的响。
"祁厅长好像不太高兴。"
程度冷笑一声："他能高兴吗？当年赵东来在他手下当科员，因为调戏女证人被处分，是祁厅长保下来的。现在倒好，踩着女人往上爬，爬到他头上去了。"
孙连城想起祁同伟在孤鹰岭的最后通话："我祁同伟这辈子，跪过一次，却从没拿感情当筹码。"那时不懂，现在看着舞池里游刃有余的赵东来，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重量——祁同伟的膝盖弯过，心却没彻底跪下；而赵东来的腰杆挺得笔首，灵魂早就趴在了权力的石榴裙下。
赵东来的副局级任命下来那天，市公安局的走廊里摆满了花篮。
"孙区来了？"赵东来的警服熨得笔挺，肩章上的星徽比谁的都亮。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份《光明峰安防升级方案》，签名处盖着他的新章，旁边却有个小小的"倩"字，是张倩用口红按的印，"这方案张倩帮我改了改，她建议把监控室设在顶楼，视野好。"
孙连城看着方案上的监控室位置，那里明明是消防通道，按规定绝对不能占用。他忽然想起祁同伟的话："真正的警察，眼里得有老百姓，不是只有领导的闺女。"那年在乡镇司法所，祁同伟用自己的工资给被偷了耕牛的老农买种子，而赵东来，正拿着纳税人的钱给领导千金买限量版包。
走廊里传来争吵声，是程度和赵东来的新秘书。"那份安防工程的验收报告，必须赵局亲自签字！"程度的声音带着血丝，"他不能把烂摊子甩给我！"
赵东来没抬头，只是慢悠悠地给玫瑰喷水："让他签。"他对着镜子整理胸针，"反正他也快退休了，多担点责任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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