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雪的指尖在门把手上悬了三秒，金属的凉意顺着指腹爬上来，像条冰冷的蛇。行李箱的滚轮在玄关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栋过分安静的别墅里，却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去哪？”
季林俊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不高，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沈如雪的背僵住了，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大概是坐在沙发边缘，指尖夹着没点燃的烟，眉头拧成她熟悉的川字。
她没回头，拉着箱子往外挪了半步：“我妈那边有点事，我回去住几天。”
“撒谎。”季林俊站起身，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你昨晚把护照塞进了化妆包，沈如雪，你连敷衍都懒得做了？”
行李箱的拉杆硌得手心生疼。沈如雪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正对上他猩红的眼。这个永远把情绪藏得极好的男人，此刻眼底像燃着野火，连衬衫领口都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敞开着，露出颈间跳动的青筋。
“季林俊，我们需要冷静。”她试图让声音平稳些，却在看见他逼近的身影时往后缩了缩。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倒吸冷气。“冷静？”他笑了，笑声里全是自嘲，“你所谓的冷静，就是带着所有证件消失？”他另一只手猛地扯开她的包，护照、银行卡、甚至她攒了很久的私房钱都散落出来，像场狼狈的摊牌。
沈如雪的眼泪突然涌上来：“那你要我怎么办？看着你把所有时间耗在工作上，连我们的纪念日都忘了吗？看着你对着别人笑，却连跟我说句话的耐心都没有吗？”
季林俊的动作猛地顿住。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指腹无意识地着她手腕上的红痕，那是他刚才攥出来的。“我……”他张了张嘴，那些解释的话却堵在喉咙里，变成了更深的沉默。
他确实忘了纪念日，因为那天在医院守了病危的合作方一夜；他确实对着别人笑，因为那是能让公司渡过难关的关键客户。可这些，他从没跟她说过。他总以为她能懂，能等，却忘了她也是会累的。
“对不起。”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突然把她紧紧抱进怀里，“对不起，如雪，别走。”
沈如雪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急促而滚烫，带着她熟悉的雪松味，此刻却多了些让人心软的颤抖。
“我改，”他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卑微，“我把工作推掉，我们去你想去的海边，去看你说的日出。你别走好吗？沈如雪，不可以离开我。”
他的怀抱太用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可那些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却在这样霸道又脆弱的拥抱里，一点点化了开来。她想起他深夜回来时，总会轻手轻脚地给她盖好被子；想起她随口说想吃城南的馄饨，第二天早上厨房就飘着香味；想起他把她的照片设成手机屏保，却在她发现时别扭地移开视线。
原来那些被忽略的温柔，一首都在。
沈如雪的手慢慢抬起，环住了他的背。“季林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不是要走，我只是……怕你不要我了。”
怀里的人猛地一颤，抱得更紧了。“傻瓜，”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怎么会不要你。”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亮散落一地的证件，也照亮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沈如雪闭上眼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明白有些羁绊，从来都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他的霸道，他的笨拙，他藏在冷漠下的温柔，早就成了她戒不掉的习惯。
这一次，她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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