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会的礼堂里，彩带和气球把天花板堆成了彩色的云。陈雪坐在第三排正中间，手里捏着颗橘子糖，糖纸被捏得发皱——秦羽的节目排在最后一个，像道最难解的附加题，让人忍不住悬着心。
前面的节目热热闹闹过去，当主持人报出“秦羽”两个字时，台下突然静了静，随即爆发出善意的哄笑。谁都知道，秦羽以前在班级联欢会上，只会抱着篮球表演“三步上篮”。
聚光灯突然打向后台，秦羽抱着把木吉他走出来。他没穿平时那件松垮的校服，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只是站在舞台中央时，指尖还是忍不住在吉他弦上打滑。
陈雪的心跳莫名快起来，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那双手能画出精准的电路图，能捏稳实验用的导线，此刻握着吉他拨片，却带着点笨拙的认真。
前奏响起时，台下渐渐安静了。秦羽的指法不算熟练，甚至偶尔会弹错音符，但他的声音很干净，像冬夜里的月光，轻轻落在每个人耳边：
“星轨绕着月亮转，电流追着导线跑，
我数着你练习册上的批注，从黄昏到破晓……”
陈雪愣住，嘴里的橘子糖突然变得很甜。这歌词分明是他们的日常：他笔记本上的星号批注，她画在题旁的小笑脸，还有实验室里交叠的影子。
她抬头看向舞台，聚光灯下，秦羽的目光越过人群，首首落在她身上。他的嘴角带着笑，眼里的光比舞台上的彩灯还要亮，像盛着整片星空。
“串联的时光太短暂，并联的思念剪不断，
开关合上的瞬间，才懂电流早把心填满……”
唱到这里时，秦羽突然停下来，指尖悬在琴弦上。台下的喧闹一下子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和陈雪之间来回打转。
陈雪的脸颊烧起来，像被电流击中似的，指尖微微发麻。她看见秦羽深吸一口气，突然举起吉他，对着她的方向，轻轻拨动了最后一个音符。
那音符清亮得像实验室里接通电流时的“啪”声，落在空气里，震得人心尖发颤。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林薇薇坐在前排，突然站起来，笑着鼓掌，只是眼眶有点红。
秦羽鞠躬下台时，吉他弦不小心勾住了衬衫纽扣。他手忙脚乱解开时，陈雪突然听见后桌在小声说：“原来秦羽的物理进步，不是因为突然开窍啊……”
晚会散场后，陈雪在礼堂后门被秦羽堵住。他手里还抱着吉他，衬衫领口沾了片彩带，像只刚偷完糖的猫。
“唱得……还行吗？”他挠挠头，耳尖红得厉害。
陈雪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剥开糖纸递到他嘴边。秦羽张口咬住时，舌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都猛地缩回手，却忍不住笑起来。
“歌词是你自己写的？”陈雪问，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的热度。
“嗯。”秦羽点头，突然从吉他包里掏出个东西——是本厚厚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物理之外的公式”。
翻开第一页，是用吉他弦画的电路图，电源符号旁边写着“陈雪的橘子糖”，导线尽头画着个小小的音符。往后翻，全是零碎的句子：
“10月17日，她讲题时会轻轻敲我的手背，像在按抢答器。”
“11月3日，实验课上，她的头发扫过我的笔记本，留下根棕色的丝。”
“12月25日，苹果上的‘物理满分’，其实想说‘我喜欢你’。”
陈雪的指尖抚过那些字迹，突然发现，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早就被他写成了专属公式，藏在日复一日的时光里。
“这个公式，解出来了吗？”她抬头问，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秦羽突然伸手，轻轻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带着吉他弦的温度。“还差最后一步。”他说，声音轻得像落在弦上的月光，“陈雪同学，愿意当我的答案吗？”
远处传来跨年的钟声，新的一年悄悄来了。陈雪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突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下，像按了下电路的开关。
“咔嗒”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接通了。
秦羽愣住，随即笑起来，笑得像个解出难题的孩子。他低头，把吉他抱在怀里，弦上的星光落了两人满身，像撒了把永远不会融化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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