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把城市裹成了白色，图书馆闭馆三天。陈雪趴在窗边数雪花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秦羽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他家楼下的雪地上，画着个巨大的电路图，电源符号旁边堆着个雪人，脖子上围着条眼熟的围巾，是他上次给她围过的那条。
“好看吗？”紧跟着的消息弹出来，带着个得意的表情。
陈雪忍不住笑，手指在屏幕上敲：“开关接反了，不合格。”
“那师傅来指导指导？”
她刚要回复，门铃响了。打开门，秦羽站在雪地里，怀里抱着个纸箱子，鼻尖冻得通红：“图书馆不开门，只能上门请教了。”
箱子里是两本物理练习册，一叠草稿纸，还有满满一袋橘子糖。“我妈说雪天路滑，让你别出门。”他把箱子往她怀里一塞，脚底的积雪蹭在玄关，留下两个湿漉漉的脚印。
陈雪的房间里，暖气把窗户熏出层白雾。秦羽趴在书桌上，手指在草稿纸上画着雪地电路图的修正版，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和窗外的落雪声混在一起，格外好听。
“其实那个雪人是照着你画的。”他突然说，头也没抬，耳根却红了，“围巾是借的，怕你认不出来。”
陈雪一愣，看向窗外——他家的方向被楼房挡住了，但她好像能看见那个围着红围巾的雪人，在雪地里对着她笑。她低头，在他的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雪人，旁边添了个举着钢笔的火柴人，配文是“师傅验收通过”。
中午吃火锅时，秦羽把煮好的虾滑全夹给陈雪，自己埋头对付着青菜。“多吃点，补充能量。”他说，像在叮嘱实验前的准备工作。
陈雪看着他碗里的青菜，突然想起图书馆食堂的胡萝卜，悄悄把虾滑又夹回他碗里：“师傅说要均衡，徒弟得听话。”
秦羽的眼睛亮起来，像雪地里被阳光照到的冰碴子，闪着细碎的光。
下午做实验题时，陈雪翻出物理课本，发现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是上次在操场捡的，叶脉清晰得像他笔记本上的电路图。她刚要问，秦羽己经凑过来：“夹在里面当书签，翻到电磁感应那章时，就想起你讲题的样子。”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树枝压得弯弯的。秦羽突然拉着她往楼下跑，雪地里留下两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干嘛去？”陈雪被他拽着跑，围巾滑到脖子后面。
“带你看个东西。”
小区的空地上，秦羽用树枝在雪地里画了个大大的笑脸，眼睛是两颗橘子糖，正被雪光映得发亮。“这个电路不用开关，永远通路。”他站在笑脸中间，呼出的白气模糊了眉眼，“就像……我对你的电流，永远不断。”
陈雪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脚趾在靴子里蜷了蜷。她低头，在笑脸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自己的脚印：“那我就是这个电路的负载，消耗你的电流哦。”
“求之不得。”秦羽的声音裹在雪风里，带着笑，“我的电流永远够用。”
两人踩着雪往回走，脚印在雪地里连成串，像条不会断开的导线。陈雪的口袋里，那片银杏叶被捂得暖暖的，叶脉的纹路印在掌心，像个永远不会褪色的印记。
回到家时，陈雪发现秦羽的物理练习册落在了她桌上。她翻开最后一页，看见用铅笔写的新句子：“雪地里的脚印会被盖住，但心里的电路不会断电。”旁边画着两个并排的小人儿，都戴着红围巾，脚印在他们脚下蔓延，一首伸向远方。
窗外的雪还在下，陈雪把练习册抱在怀里，仿佛能听见雪地里的笑声，和那支刻着“羽”字的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的、属于他们的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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