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物理开考铃响时，陈雪握着那支嵌着星星的钢笔，指尖触到笔袋里的橘子糖——是秦羽早上塞进她口袋的，说“含着能稳住电流”。
她抬头看向斜前方的座位，秦羽正对着答题卡笑，笔杆上的“羽”字在阳光下闪了闪。西目相对的瞬间，他突然比了个“OK”的手势，嘴角扬起的弧度，和第一次在黑板前答对题时一模一样。
最后一道压轴题是动态电路分析，图里的滑动变阻器像只调皮的精灵，总在临界值附近晃悠。陈雪想起秦羽的错题本上，这类题旁画满了小箭头，每个箭头都标着“陈雪说要分阶段讨论”。
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画出的电路图越来越清晰。等她写下最后一个公式时，突然发现答题卡的空白处，不知何时被自己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和练习册上的同款。
收卷铃响时，陈雪看见秦羽的笔尖在最后一秒落下，抬起头的瞬间，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太阳还要亮。
走出考场，秦羽在警戒线外等她，手里捏着两支冰棒，包装袋上的水珠顺着指尖往下淌。“考得怎么样？”他把橘子味的递过来，自己撕开草莓味的，却没吃，眼睛一首盯着她。
“比模拟考简单。”陈雪咬了口冰棒，甜味混着薄荷的凉意在舌尖炸开，“那道压轴题，你用的什么方法？”
“分阶段讨论啊。”秦羽笑得得意，“徒弟早把师傅的秘籍背熟了。”
两人沿着考点外的树荫往前走，蝉鸣把空气烤得滚烫。秦羽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用铜丝弯的钥匙，和当初那枚很像，只是钥匙环上挂着的，是片晒干的玉兰花瓣。
“实验室老师说，铜氧化后会变色，但导电性不变。”他把钥匙塞进她手心，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就像……有些东西，时间再久也不会变。”
陈雪捏着那枚钥匙，铜丝被得光滑温润，显然是随身携带了很久。她想起他在图书馆画的进度条，想起倒计时牌旁的约定，突然觉得，那些藏在笔尖的温度，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在这一刻有了形状。
“等成绩出来，”她抬头，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去看星轨吗？”
秦羽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点燃了整个夏天的星光。“去！”他拽住她的手腕往公交站跑，冰棒的甜水在两人手背上划出亮晶晶的线，“去最高的山顶，看一整夜！”
公交车驶过开满玉兰花的街道，陈雪把钥匙放进笔袋，刚好和那支刻着“羽”字的钢笔碰到一起。她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早读课看见的碎金，想起雪地里的电路图，想起吉他弦上的星轨——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电流早己写好的路径。
秦羽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画着什么，像在写一道只有两人能懂的公式。陈雪没问是什么，只是握紧了他的手，任由那道电流顺着血脉流淌，暖热了整个蝉鸣不止的夏天。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物理答题卡上，两个鲜红的分数正紧紧挨在一起，像两颗靠得很近的星星，在等待着被同一所高中的通知书，温柔地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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