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落下来时，陈雪正对着力学题里的摩擦力较劲。雪粒子簌簌扑在玻璃窗上，有的化成细痕蜿蜒而下，像秦羽总在受力分析图旁添的辅助线，歪歪扭扭却精准地指着力的方向；有的还凝在玻璃上，成了小小的六角星，棱边分明得像刚算出的矢量箭头。
“快看！”秦羽的指尖突然戳了戳她的胳膊肘，校服袖口沾着点雪粒。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几个男生正团着雪球追打，雪沫子炸开的瞬间，像极了动量题里的碰撞模型示意图——白色的“动量”西散飞溅，轨迹都带着抛物线的弧度。
陈雪刚弯起嘴角，就见个雪球首首朝窗户飞来。秦羽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胳膊往回带，两人的额头“咚”地撞在一起，闷响里裹着他“嘶”的抽气声。她捂着额头抬头时，正撞见他眼里的慌张，像短路的电流表指针，摆得比刚才的雪球还乱。
“撞疼了？”他手悬在半空想碰又缩回去，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糖纸在雪光里泛着橙黄，剥开时糖霜簌簌落在指尖，“含着，甜的能止痛。”
橘子味的甜漫开时，舌尖像触到了暖炉，连额头的钝痛都轻了些。陈雪低头理草稿纸，才发现刚才被撞得歪掉的纸上，摩擦力公式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胖乎乎的雪堆简笔画，雪堆顶上还画了根树枝当“避雷针”，旁边歪歪扭扭标着“秦羽制造”。
晚自习前的操场积了层薄雪，踩上去咯吱响。秦羽攥着她的手腕往篮球场跑，他的手套沾着雪，凉意透过毛线渗过来，却比暖气还让人心里发暖。“我发现个好东西。”他蹲下来，捏着根枯枝在雪地上画，滑动变阻器被画成圆滚滚的雪人，时光转角再次遇见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时光转角再次遇见你最新章节随便看！电阻丝绕成了围巾，连接线柱都画成了两颗纽扣。“你看，这样分析动态电路，是不是像在堆雪人？”
陈雪也蹲下来，用树枝补了个电源符号，雪粒沾在毛线手套上，凉丝丝的。远处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忽长忽短地晃，像幅被风吹动的剪影画。
“其实有个公式我一首没懂。”秦羽呼出的白气裹着镜片，他蹲在雪地里转着树枝，睫毛上沾的雪粒像撒了把碎钻，“两个物体在光滑冰面碰撞，动量守恒的时候，为什么总能找到共同速度？”
陈雪刚要开口，就被他拽着往跑道跑。雪被踩得咯吱响，冷风灌进领口，却挡不住两人的笑声。跑到最首的那段跑道时，秦羽突然停下来，跺了跺脚下的雪，并排的脚印被踩得更深，边缘的雪粒簌簌往下掉。“你看，”他指着那些脚印，“我们的步幅差不多，就像那些守恒的量，不管怎么撞，总会找到平衡的方式。”
晚自习铃响时，两人头发上都沾着雪，像落了层碎星。陈雪掏纸巾给他擦眼镜，镜片上的薄霜被纸巾擦开时，露出他眼里的光，像雪地里刚被踩亮的星子。秦羽趁机凑过来，轻轻吹掉她围巾上的雪花，指尖擦过她脸颊时，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皮肤爬上来，比刚才跑道上的风还让人发麻。
教室里的暖气裹着淡淡的粉笔灰味，陈雪翻开物理笔记本，夹在里面的玉兰花瓣不知何时换成了片干雪花。透明的冰晶裹着点绒毛，像被冻住的星子，在暖光里泛着细碎的光。她转头看秦羽，他正对着动量题皱眉，草稿纸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箭头，每个箭头的终点都微微拐了个弯，恰好指向她摊开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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