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那天的阳光带着点黏腻的暖意，陈雪抱着物理课本走向实验楼时，玉兰花瓣正簌簌落在肩头。上周秦羽说实验室后的玉兰开得最盛，像堆了半树的雪，此刻果然看见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秦羽正踮脚够最高枝的花瓣，校服后背沾着点淡粉的花痕，像被春天盖了个戳。
“不是说测功率吗？倒先研究起植物了。”陈雪走过去时，他刚好摘下片完整的花瓣，纹路里还沾着晨露，映得他睫毛上的光亮晶晶的。
“实验材料之一。”秦羽把花瓣塞进她课本，指尖擦过书脊时带起点痒意，“伏安法测小灯泡功率，得先选个像样的灯泡。”
实验室的木门推开时，带着股旧木头和松香的味道。秦羽早己把器材摆好：电源、滑动变阻器、电流表、电压表一字排开，像列队的士兵，最中间放着个崭新的小灯泡，玻璃泡上印着“2.5V 0.3A”的字样。
“额定电压2.5V，”他指着灯泡底座，“我们测三次，低于额定、等于额定、高于额定，看看功率怎么变。”
陈雪刚接好电压表，秦羽那边突然“呀”了一声——滑动变阻器的滑片卡住了。他低头去拧时，额发垂下来扫过她手背，像有片羽毛轻轻擦过。“别动，”她伸手帮他把滑片往上拨，金属杆的凉意混着他指尖的温度，在空气里织出细弱的电流，“上次实验后没擦干净，积了点锈。”
第一次测量时，电压调到1.5V，灯泡只发出昏黄的光，像只打盹的萤火虫。“功率太小，”秦羽记数据时笔尖顿了顿，“就像冬天的太阳，暖不透人。”
第二次调到2.5V时，灯泡突然亮起来，暖黄的光漫过实验台，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白墙上，像幅被熨平的剪影。陈雪盯着电压表的指针，突然听见秦羽低声说：“你看，这才是它该有的样子，刚好的电压，刚好的亮。”
作者“戏君蝶”推荐阅读《时光转角再次遇见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转头时，正撞见他眼里的光，比灯泡的光晕更软，像浸在温水里的糖块，慢慢化开来。
第三次尝试高于额定电压时，灯泡突然“啪”地灭了。灯丝烧断的瞬间，秦羽下意识地伸手挡在她眼前，掌心贴在她额角，带着点松香的味道。“小心玻璃炸了。”他的声音就在耳边，热气拂过耳廓时，像有电流顺着血管窜到心口。
等他收回手，陈雪才发现他指尖被烫红了一小块——刚才挡的瞬间，碎玻璃溅到了他手背上。她翻出医药箱里的碘伏棉签，像初中那次追他半条走廊时一样，轻轻按住他的手背。
“都说了高于额定电压会烧坏，”她的棉签在他手背上画着小圈，碘伏的黄晕慢慢散开，“你还偏要试。”
“想看看极限在哪里。”秦羽的声音有点闷，视线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不过现在知道了，有些东西不能太满，刚好就好。”
收拾器材时，陈雪发现灯泡的玻璃泡上，秦羽用马克笔写了个小小的“P”，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她笔记本上“额定功率”西个字。而她的实验报告最后一页，不知何时被他画了个功率曲线图，峰值处标着个小小的太阳，太阳旁边，是两片交叠的玉兰花瓣。
走出实验室时，春风卷着花香漫过来。秦羽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铜丝弯的小灯座，底座刻着“2.5V”，里面嵌着片干玉兰花瓣，像盏不会熄灭的小灯。
“上次烧坏的灯泡底座改的，”他挠挠头，耳根有点红，“额定功率是……刚好的喜欢。”
陈雪捏着那枚小灯座，铜丝的温度透过掌心漫上来，比灯泡最亮时的光晕更暖。远处篮球场上的喧闹混着花香飘过来，她突然想起寒假实验报告里的并联电路——原来最好的功率，从不是独自发亮，而是两盏灯并排着，在同一片光里，亮得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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