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霜落在窗玻璃上的清晨，物理实验室的暖气片正嗡嗡地响。陈雪对着线圈和磁铁发呆，桌上的实验器材摆得整整齐齐：U形磁铁泛着冷光，漆包线绕成的线圈缠着细小的红绳，像被捆住的电流。今天要做的实验是“电磁感应”——闭合电路的一部分导体在磁场中做切割磁感线运动时，电路中会产生感应电流。
“发什么呆？”秦羽抱着导线盒走进来，呼出的白气在镜片上凝成薄雾。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时，里面的铜丝“哗啦”响了一声，像串没系好的风铃。“我昨晚缠了个新线圈，线径比课本上的粗点，应该更容易产生电流。”
陈雪看着他拆开线圈的红绳，指尖捏着漆包线的动作很轻，像在解开什么珍贵的秘密。“老师说感应电流的大小，和磁场强弱、切割速度有关，”她伸手去拿磁铁，指尖刚碰到U形磁铁的两极，就被秦羽拦住，“小心，这磁铁磁力强，会夹手。”他说着，用指腹捏住磁铁的边缘递过来，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凉的金属传过来，像股微弱的电流。
电路连接好时，窗外的霜开始融化，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淌，像磁感线的轨迹。秦羽握着导体棒，让它在磁场中慢慢滑动，电流表的指针却只是微微颤动，像只犹豫的蝴蝶。“速度太慢了，”陈雪俯身盯着表盘，马尾辫扫过他的手背，秦羽的动作顿了顿，导体棒突然加快速度，指针猛地偏过去，红针在表盘上划出清晰的弧线。
“你看！”他的声音带着雀跃，睫毛上的霜花早被暖气烘化，眼角的光比指针还亮，“切割速度够快，电流就出来了。”他突然停下，导体棒悬在磁场中间，“就像……有些东西，需要一点‘运动’才能被发现。”
陈雪的心跳像被指针带偏了方向，低头假装整理导线时，发现线圈的红绳是她上次丢在实验室的那根——上周做伏安法实验时，她的发绳断了，随手放在桌上，没想到被他捡去缠了线圈。“这绳子……”
“捡到的，”秦羽的耳尖有点红，转动导体棒的手指快了些，“觉得颜色好看，缠线圈不容易散。”电流再次产生时，电流表的指针跳得更欢了，像在为这句话打节拍。
实验间隙，两人趴在桌上看窗外的霜。光秃秃的玉兰树枝桠上，霜花结成细小的冰晶，像撒了把碎钻。秦羽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用漆包线弯的小圆环，环上焊着片干玉兰花瓣，花瓣边缘缠着圈铜丝，“我用多余的线做的，”他把圆环放在磁铁上，花瓣居然慢慢转了起来，“铜丝能导电，磁铁会吸引它，就像……”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时光转角再次遇见你》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就像感应电流，不需要导线也能相互影响？”陈雪接过圆环时，指尖碰到他的，像有股细弱的电流窜过，比电流表的指针跳得更急。她想起去年冬天的串联电路，想起暑假里的比热容，突然觉得这电磁感应，倒像把那些零散的瞬间串成了闭合的回路——原来有些默契，从不需要刻意连接，只要彼此在“磁场”里，就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重新调整实验装置时，秦羽的导体棒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两人同时缩回，却发现电流表的指针猛地摆到最大刻度，红针晃得像要跳出来。“短路了？”陈雪去检查电路，秦羽却按住她的手，“不是短路，”他指着导体棒和她接触的地方，“刚才你的手和我的手，相当于给电路加了段导体，切割磁感线的面积变大了。”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暖气片的温度透过两人的校服渗过来，像电流在回路里慢慢升温。陈雪看着他镜片后认真的眼睛，突然明白老师说的“感应”——不只是导体切割磁感线产生电流，更是当你靠近时，我的心跳会像被磁场影响的指针，不由自主地偏向你。
实验报告写完时，夕阳正透过结霜的玻璃照进来，给电流表镀上了层金。陈雪翻开报告，发现秦羽在“实验结论”下面画了个奇怪的电路图：两个线圈并排放在磁场里，没有导线连接，却都标着“有电流”，旁边写着“无需导线，亦能感应”。
“这不符合原理，”她笑着指给他看，却被他按住笔尖，“但符合我们，”秦羽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了电路里的电流，“你看，我们做题时总选一样的选项，你皱眉时我知道你卡在哪步，这不就是‘感应’吗？”
窗外的霜早己化尽，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电流流过的轨迹。陈雪把那枚铜丝圆环放进笔袋，和铜钥匙、透镜、干枫叶挤在一起，感觉那小小的空间里，像藏着个完整的物理世界——有串联的温暖，有折射的目光，有守恒的默契，还有此刻，这无需导线就能相通的感应。
走出实验室时，秦羽突然指着走廊的感应灯：“你看，人走过来就亮，也是一种感应。”他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实验室的暖光，“以后不管你在哪，我应该……也能像这灯一样，立刻感应到。”
晚风卷着初冬的凉意掠过操场，陈雪捏着笔袋里的铜丝圆环，感觉那微弱的“电流”还在指尖打转。她想起实验报告里的电路图，突然觉得最好的感应从不是靠导线连接，而是当你在磁场的这端，我在那端，哪怕只是轻轻一动，彼此的世界里，就会有电流温柔地淌过，像此刻的月光，无声无息，却照亮了所有未说出口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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