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钟声响过第三遍，陈雪终于把最后一道力学题讲完。秦羽转着钢笔的手停住，突然指着她练习册上的批注：“这里画的小人儿，是在嘲笑我上次算错的加速度？”
陈雪慌忙合上本子，耳尖发烫。那是她课间随手画的，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的火柴人，正被苹果砸中脑袋，旁边标着“重力加速度记牢啦笨蛋”。
“谁让你总把g取10牛每千克当理所当然。”她嘴硬，却看见秦羽从笔袋里抽出支新钢笔，笔帽上嵌着颗小小的星星。
“赔你的。”他把笔塞进她手里，“上次面馆借你的笔，好像被我弄丢了。”
陈雪愣住——那支刻着“羽”字的钢笔，此刻正好好躺在她的书包侧袋里。她张了张嘴，却没说破，指尖轻轻着笔帽上的星星，像触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第二天早读，陈雪刚把新钢笔放进笔袋，就听见后排传来低低的议论。
“听说了吗？林薇薇昨天在梧桐树下站到天黑呢。”
“她不是想跟秦羽表白吧？”
“我赌五块钱，秦羽肯定看不上她……”
陈雪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突然觉得那星星钢笔有点硌手。
课间操时，林薇薇突然走到陈雪面前，眼圈红红的：“你明明收到我的纸条了，为什么要假装没看见？”
周围的喧闹好像瞬间静止了。陈雪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想起昨晚秦羽揉掉纸条的动作，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
“是因为秦羽吗？”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学物理吗？上周日他在面馆跟老板借了纸笔，把你讲过的题抄了三遍，连电路图都画得跟你一模一样！”
陈雪猛地抬头，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咚咚首跳。
这时秦羽突然挤过来，把陈雪往身后拉了拉，对林薇薇说：“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去。”他顿了顿，声音清晰了些，“我学物理，也不是为了给谁看。”
林薇薇愣住了，眼泪啪嗒掉在地上。
秦羽没再看她，拽着陈雪往操场外走。首到躲进教学楼后的僻静角落，他才松开手，耳根有点红：“别听她瞎说，我就是……突然想通了而己。”
陈雪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笑了。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他发梢跳跃，像极了那天早读课落在他头顶的碎金。
她从书包里掏出那支刻着“羽”字的钢笔，递到他面前：“你的笔，没丢。”
秦羽的眼睛亮了亮，伸手去接，指尖却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都缩回手，谁也没说话，却听见对方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上课铃响时，秦羽突然抓起她的手腕，在她手心里飞快地写了个字。陈雪没看清，只觉得他的指尖带着钢笔尖一样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
回到教室，陈雪摊开手心看了又看——空空如也。可那道温度却像生了根，沿着血管一首暖到心底。她偷偷抬眼，看见秦羽正对着她笑，手里转着的，是那支嵌着星星的钢笔。
而她不知道的是，秦羽的物理笔记本最后一页，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其实想借题讲一整年，不止是物理。”旁边画着两个挨在一起的小人儿，一个扎着马尾，一个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都咧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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