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年深秋的许昌地牢，弥漫着铁锈与腐烂混合的气味。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暗红色的黏液，像某种生物的分泌物，滴落在稻草堆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华佗被铁链锁在最深处的刑架上，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曹丕为逼问“终极药方”留下的贯穿伤。他的呼吸己如风中残烛，每一次起伏都带动铁链发出沉重的拖拽声。
“师父……”张清芷蜷缩在角落，手腕上的镣铐早己被她用荧光血液腐蚀断，但她不敢靠近。三天前天空的“TERMINATE”字样转为血红色后，地牢里就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先是狱卒的皮肤变得透明，能看见血管里流淌的绿色液体；接着是隔壁牢房的死囚突然狂笑，说自己“看见五丈原的星星掉下来了”，随后全身僵硬成青灰色的晶体，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
华佗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里突然闪过一丝绿光。他艰难地抬起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根通体莹白的玉簪——簪头雕着栩栩如生的青鸟，正是当年他给刚出生的张清芷戴过的满月礼。此刻簪身却泛着金属的冷光，在昏暗的地牢里映出两人憔悴的面容。
“过来……”华佗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张清芷爬到刑架下，看见师父胸口的伤口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从伤口中心向外蔓延出蛛网般的青灰色纹路。那些纹路里流淌着细小的光点，组成某种类似DNA双螺旋的结构。
“这玉簪……”张清芷的指尖刚触到簪身，就被一股电流般的力量弹开，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陌生的画面：23世纪的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人将一根类似的玉簪插入培养舱；培养舱里的女婴睁开眼，瞳孔里映着与她相同的荧光……
“是钥匙……”华佗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青囊劫疫方》不在纸上，在……血里。”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将玉簪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脏。
“师父！”张清芷惊呼着想要阻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
玉簪刺入的瞬间，华佗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那些结晶化的纹路以心脏为中心迅速扩散，却在触及咽喉时突然转向，顺着血管逆流而上，汇聚到他的口腔里。他张开嘴，吐出的不是血，而是一团绿色的光雾，光雾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文字，组成一篇从未见过的药方。
“记……住……”华佗的眼球开始结晶化，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地牢穹顶裂缝中透出的血红色天空，“谯郡……青铜树……”
他的身体在白光中崩解，化作无数绿色的光点融入玉簪。原本莹白的簪身此刻泛着与张清芷血液相同的荧光，自动飞到她的发髻上，与她的发丝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地牢的铁门被猛地撞开。几个狱卒冲了进来，他们的皮肤己半透明，能看见胸腔里跳动的绿色心脏。领头的狱卒一把抓住张清芷的手臂，他的手掌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接触处的皮肤正在迅速结晶化，青灰色的纹路顺着手臂蔓延，很快覆盖了整个肩膀。
“怪物！她是怪物！”狱卒们惊恐地后退，却在转身的瞬间集体僵住。他们的瞳孔里同时浮现出一行绿色的代码：【ERROR 207】，随后身体像被无形的手击碎的玻璃，碎成无数棱形的晶体，散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张清芷摸着发髻上的玉簪，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脑海中响起陌生的广播声，那是23世纪的普通话，清晰地播报着：“华夏文明模拟器第207次清理程序启动，异常数据清除率17%……”
她踉跄着冲出地牢，许昌城己陷入人间地狱。街道上到处是结晶化的尸体，有的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有的还举着武器，阳光透过晶体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却照不亮幸存者眼中的恐惧。天空的血红色“TERMINATE”字样下方，新增了一行绿色的小字：【清除进行时】。
城南的方向传来爆炸声，张清芷认出那是曹丕的府邸。火光中，她看见无数结晶化的死士正在集结，他们的动作僵硬却迅猛，手中的武器泛着与晶体相同的冷光。其中一个死士的侧脸在火光中闪过，张清芷的心脏骤然缩紧——那是华佗的面容，只是眼球己变成纯粹的绿色，没有丝毫生气。
“必须去新野……”张清芷握紧拳头，玉簪在发髻上微微发烫，像是在指引方向。她能感觉到，师父最后的力量己经融入她的血液，而那本藏在血中的《青囊劫疫方》，或许是这场末日浩劫中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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