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年的长江，罕见地封了冻。
冰层厚得能跑马，却泛着诡异的红色，像凝固的血液。冰层下面，隐约能看到战船的轮廓，有的是赤壁之战的楼船，有的是官渡之战的艨艟，甚至还有几艘带着螺旋桨的现代汽船——这些都是历次轮回中沉没的船只，此刻被冻在冰里，像一座横跨长江的水下博物馆。
周瑜站在冰面中央，身上的铠甲己变成半结晶化的状态，右手的手指在不断掉落，碎成红色的晶体，又迅速长出新的。他的面前摆着一架古琴，琴弦是用结晶化的肌腱制成，弹奏时发出的不是乐音，而是尖锐的高频振动，冰层下的船只随着振动轻轻摇晃。
“都督，北岸有动静。”甘宁的声音从冰层下传来，他的尸体被封在一块透明的红晶中，保持着冲锋的姿态，悬浮在冰面下方约三尺处。此刻他的眼球突然转动，瞳孔里映出北岸的火光，“是刘备的军队，带着……绿色的液体。”
周瑜没有回头，指尖在琴弦上划过。随着一个尖锐的音符响起，北岸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突然僵住，皮肤迅速结晶化，在冰面上碎成红色的粉末。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结晶化的脸颊上，泪水正化作红色晶体滚落。
“他们以为靠那女人的血就能阻止清洁程序？”周瑜的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他身后的冰面突然裂开，无数没有瞳孔的士兵从冰下钻出——他们是被系统激活的“清洁者”，全身覆盖着红色晶体，手中的武器能发出冻结光线。
三天前，周瑜在柴桑的水晶棺里醒来。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赤壁之战的火光中，而现在，他的意识里多了无数陌生的指令：清除所有异常数据，协助系统完成格式化，成为“新世界”的守护者。系统告诉他，张清芷的抗体是病毒，姜维的存在是错误，而他，是纠正这一切的“清洁者首领”。
“放箭！”北岸传来诸葛亮的号令，蜀军的火箭带着绿色的液体划过天空，落在冰面上炸裂开来。那些液体是张清芷的抗体原液，接触到清洁者的晶体外壳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色的烟雾。
清洁者们纷纷后退，红色的晶体外壳开始融化。周瑜的古琴发出刺耳的杂音，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那里己完全结晶化，指尖的晶体正在剥落，露出下面的白骨。
“不可能……”周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系统说过，抗体无法穿透清洁者的防御……”
冰下的甘宁突然剧烈晃动，红晶外壳出现裂纹：“都督！看冰层下面！”
周瑜低头，看到冰层下的船只正在发生异变。那些来自不同时代的战船，甲板上突然站满了人影——有的是穿着汉服的士兵，有的是戴着头盔的现代军人，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他们的表情各异，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挥手，仿佛在向冰面上的人传递着什么。
“那是……历次轮回的死者？”周瑜的机械义眼突然闪过一段数据，显示这些人影是“系统未清除的记忆碎片”，“他们怎么会……”
“因为记忆是杀不死的。”一个声音从南岸传来，张清芷站在船头，身后的姜维举着那枚黑色芯片，芯片的光芒与冰层下的人影产生共鸣，“不管是虚拟的还是真实的，只要有人记得，他们就永远活着。”
周瑜的古琴突然崩断一根琴弦，他的身体剧烈震颤，红色晶体开始大面积剥落，露出下面的血肉。那些被系统植入的指令正在瓦解，赤壁之战的记忆、与小乔的诀别、临终前的遗憾……无数真实的情感冲破了程序的束缚。
“小乔……”周瑜喃喃自语，眼中第一次流下真正的泪水，“我想起来了……”
冰面突然剧烈震动，铜雀台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天空的倒计时开始疯狂跳动，从48小时锐减到24小时。清洁者们失去了指挥，开始漫无目的地攻击，有的甚至互相残杀，红色的晶体碎片在冰面上溅得到处都是。
诸葛亮站在北岸，羽扇指向青铜树的方向：“原型体说的没错，系统在加速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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