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差役的马蹄声还在巷口回荡,何娇己将锦盒推至桌角。金光自盒缝溢出,在她指尖凝成一点微芒。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袖,迎着晨光走向前院。
差役头领站在门槛外,手按刀柄,目光扫过重建中的库房:“火势凶猛,竟能自灭?莫不是妖法惑众?”
何娇不答,只轻轻一拍掌。小满端着托盘上前,上面摆着半焦的账册残页与那枚边缘烧卷的木符。她将残页摊开,指着几行尚可辨认的数字:“三十七袋红糖,二十一坛蜜浆,连同账房先生亲笔所记,皆毁于昨夜。损失多少,税银便补多少,何家从不拖欠。”
差役低头看那残页,眉头微动。这丫头不辩解火因,反倒主动报损补税,倒显得坦荡。
何娇又取出香炉,点燃安神香,将木符置于炉上。青烟袅袅升起,她合掌低语:“祖母在天有灵,护我何家一线生机。”
围观村民纷纷附和:“那火确实古怪,像是被什么吸走了!”
“可不是?我亲眼见最后一簇火苗,正好在她说完‘报应’时灭了!”
差役头领脸色微变,挥了挥手:“既无伤亡,又无藏匿奸邪,查无可查,走吧。”
众人离去后,巷子刚恢复片刻安静,忽闻脚步声由远及近。
何月扶着一位老妇人走来,身后跟着两个挑担的脚夫。老妇衣着粗布却整洁,头戴素巾,眼角皱纹深如刀刻,一见何娇便颤声道:“我的儿……三十载骨肉分离,今日总算见着了!”
何娇眉梢微动,面上不动声色。
何月抹着眼泪接口:“这位是我远房姑婆,早年在北方战乱中失散一女,年岁、生辰、眉心小痣,与妹妹分毫不差!昨夜她路过镇上,一眼瞧见妹妹,当场昏厥过去……”
老妇果然伸手撩开何娇额前碎发,指尖轻触她眉心:“这颗朱砂痣……当年我亲手点下的……”
何娇任她动作,唇角微扬:“姑婆有心了。”
她转头对小满道:“去取新茶,再端些点心来。客房收拾好了吗?请姑婆住下,好生叙话。”
小满应声而去。老妇被迎入堂屋,一路上不断打量厅堂陈设,目光在厨房方向停留片刻。
何娇奉茶时,指尖轻抚玉佩内侧。识海中,系统界面悄然展开——【身份溯源·启动】。
一道无形波纹自她掌心扩散,掠过老妇全身。瞬息之后,红字浮现:【检测到异常接触记录——三日前,城西赵记暗巷,与赵东来密会一炷香,内容涉及‘假亲认门’‘套取配方’】。
何娇垂眸,茶水映着她平静的瞳孔。
她放下茶盏,语气柔和:“姑婆一路辛苦,不如先歇息片刻?我让厨房炖些参汤,给您压惊。”
老妇推辞两句,终究被安排进了东厢客房。何月留下陪坐,眼神却不住往账房方向瞟。
待两人走远,小满从后廊闪出,压低声音:“小姐,她真是亲戚?”
“亲戚?”何娇冷笑,“她是冲着糖方来的。”
小满一惊:“那……要不要赶她走?”
“赶?不。”何娇踱至香炉旁,指尖轻敲炉身,发出清脆一响,“她既想认亲,咱们就认得热闹些。你去盯住她,尤其是厨房、账房,她若靠近半步,立刻来报。”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块晶石,通体透明,内有细纹流转。这是系统奖励的“影戏烹饪术”留影石,尚未启用。
她将晶石塞进香炉底部暗格,低声道:“把这东西对着堂屋正梁放好。她若开口认亲,一字不落,全给我记下来。”
小满点头欲走,又被叫住。
“对了,”何娇唇角微扬,“你去厨房,做一道‘蜜汁煨藕’,端去给姑婆尝尝。记得说——‘这是妹妹亲手教的方子,如今铺子里卖得最火’。”
小满眼睛一亮:“您是要……引她开口套话?”
“不。”何娇摇头,“我是要她听得心痒难耐,夜里睡不着,主动去找人商量。”
午后,阳光斜照进堂屋。何月陪着老妇用过点心,两人低声交谈。
“娘,那藕香甜软糯,定是秘方所制。”何月凑近,“妹妹如今掌家,铺子红火,咱们认回这门亲,往后也有依靠。”
老妇着茶碗边缘,声音低沉:“若真是我女,何家血脉,自然该分一份家业……只是她眉心痣虽像,可性子冷淡,怕是不信我。”
“不妨事。”何月冷笑,“她若不信,咱们就演一场真戏。您再哭一场,说当年如何被拐卖、如何寻女三十年,她心软了,自会相认。到时候,糖方、小雪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账本、铺面股份……哪样不是咱们的?”
老妇沉默片刻,点头:“只要她肯认,我这条老命,也算有了归处。”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换上慈蔼神色。
何娇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件旧衣:“姑婆,我在祖母箱底翻出这件衣裳,说是当年她妹妹出嫁时所制,料子与您身上这件,竟是一批布。”
老妇接过细看,手指微颤:“这……这确实是北地织法,我年轻时也穿过……”
何娇柔声道:“若姑婆不嫌弃,今晚我备一桌家宴,咱们母女团圆,好好说说体己话。”
老妇眼眶泛红,连连点头。
何娇转身离去,步履沉稳。穿过天井时,她抬手轻触玉佩,系统提示浮现:【好感度任务:与陆九昭好感提升至60,奖励:空间防御·进阶】。
她指尖微顿,未作停留。
夜幕初降,小满匆匆赶来:“小姐,老妇刚差人送了封信出去,收件人是西巷‘陈记杂货’,但那地方——是赵东来的暗桩。”
何娇颔首:“果然等不及了。”
她走入厨房,掀开灶台下暗格,取出一只陶罐。罐中盛着新熬的糖浆,金红透亮。她舀出一勺,倒入琉璃碗中,轻轻一晃。
糖浆表面泛起微光,映出老妇与何月在堂屋密谈的画面,声音清晰可闻——
“……只要她认亲,方子早晚到手。”
“赵东来答应了,事成之后,咱们搬去州府,开个大铺子……”
何娇静静看着,忽然抬手,将一滴糖浆滴入留影石。
晶石内部纹路瞬间亮起,画面定格在老妇说出“赵东来”三字的瞬间。
她合上暗格,走出厨房。
院中,陆九昭不知何时己立于墙头。他手中握着一支箭矢,箭头沾着湿泥,似刚从某处追踪归来。他目光落在何娇脸上,低声道:“赵记昨夜也失火了,但他们烧的是空仓。”
何娇抬眼:“所以差役说,他们扑灭得早。”
陆九昭点头:“火源在内,非外人所纵。有人想掩盖什么。”
何娇轻笑:“掩盖?不如说是心虚。”
她将陶罐递给他:“尝尝,新做的‘平安糖’,加了梅花露,能清心。”
陆九昭接过,指尖擦过她掌心。那一瞬,玉佩微震,系统提示浮现:【陆九昭好感+5,当前好感值:58】。
他未察觉异样,只低头嗅了嗅糖香,低声道:“你早知道她们是冲着方子来的?”
“从她碰我眉心那刻起。”何娇望着东厢客房的窗,“一个失散三十年的母亲,怎会记得女儿眉心痣的位置?又怎会一见面就急着查账房?”
陆九昭眸色渐深:“你要如何应对?”
“不急。”她转身走向堂屋,“她想认亲,我就让她认。她想拿方子,我就给她一个——假的。”
她停步,回头看他:“你只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在明处露面。”
陆九昭未答,只将箭矢插入腰间箭袋,身影一晃,隐入屋檐。
何娇推门进堂屋,何月正与老妇低声商议明日行程。
她含笑上前:“姑婆,我己让厨房备好‘团圆宴’,还请二位赏光。对了——”她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这是我整理的糖铺股份名录,若亲人归来,自然要重新分配。”
老妇眼神一亮,急忙接过:“这……这太重了,我怎能……”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娇微笑,“您先看看,若有不妥,咱们再议。”
她将册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老妇与何月对视一眼,迫不及待翻开。
烛光下,册中第一页赫然写着:【核心配方托管于‘祖传玉匣’,需至亲血脉滴血认主,方可开启】。
何月低呼:“滴血认亲?那岂不是……”
老妇握紧册子,声音发颤:“只要她信这一套,咱们就能拿到方子!”
院外,小满躲在墙角,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悄然退回后厨,轻声禀报:“小姐,她们上钩了。”
何娇正将最后一块留影石嵌入香炉暗格。她指尖轻压晶石,低声下令:“明日午时,设宴堂屋,我要让这出‘认亲戏’,唱得满堂喝彩。”
她抬眼望向夜空,月光洒在她眉心那颗朱砂痣上,红得如一点凝血。
陆九昭立于屋顶,手中箭矢轻轻一转,箭尖指向东厢客房的窗棂。
窗纸上,映出老妇颤抖的手,正将一滴鲜血滴入一只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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